仿佛被那目光和話語燙傷,晏昭臨猛地将她推開,接着粗暴地甩上沉重的牢門,整個人幾乎是落荒欲逃。
“等等!”簡汐音穩住身形,隔着鐵栅欄叫住他,“慕容訣被送到哪兒去了?”
“慕容訣身為天劍門棄徒,自然移送天劍門刑獄,聽候發落。”晏昭臨的腳步釘在原地,卻不肯回頭。
“慕容訣堕魔後,是我把他從魔界帶回來的,如今,他是我須臾派弟子。煩請晏長老行個方便,将他送來,與我派衆人關押一處。”
“他敢!”晏昭臨猝然轉身,那雙燃燒着痛苦與混亂的金瞳死死鎖定簡汐音,然而吼聲出口的瞬間,他自己也愣住了。怒意來得如此不合時宜,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他像是被自己這失控的情緒燙到般,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茫然與狼狽。
他再次猛地轉過身,踏着急促步伐離去,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砸在寂靜的牢獄裡:“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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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的牢獄死寂無聲,雁楓忍不住對着鐵栅欄狠狠揮了一拳:“晏昭臨,我真是看錯你了!虧你當初教我煉器時,我還動過拜你為師的念頭!”
“小楓,你冷靜一點,晏長老也是被那個假簡仙尊控制了心神。”張小萱拉住她揮拳的手,低聲勸阻,“眼下,我們還是先省些力氣想想辦法吧。”
洛靈看向簡汐音,眼中滿是困惑:“掌門,那個人到底是誰啊?她為什麼要冒充您呢?”
“她是……”簡汐音歎了一口氣,她要怎麼跟他們解釋自己作為異界玩家和天道之間的博弈呢?“你們可以理解為,她是被扭曲的天道規則……或者說,是我的‘罪’。”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扭曲後的天道?您的罪?掌門,我們聽不太懂您在說什麼。”
簡汐音倚着冰冷的石壁,目光掃過他們充滿信任的臉龐。她避開了關于“玩家”和“棄坑”的解釋,那太過離奇,而是換了個角度,輕聲問道:“你們對那個‘簡仙尊’是什麼感覺?抛開她的身份,單憑直覺。”
黎畫貓耳輕顫,琥珀色的豎瞳閃過一絲迷茫:“很奇怪……我覺得,她好像就是‘簡仙尊’本身一樣。明明我從沒見過真正的簡仙尊,但心裡就是有個聲音在尖叫——‘她就是!她就是!’這種感覺很強,強得讓人無法懷疑。”
其他人也默默點頭,顯然也有同樣的感受。
簡汐音笑了起來:“那怎麼還相信我說的話,說她是假的呢?那種‘她就是’的感覺,難道沒有動搖你們?”
“因為我們本來又不認識什麼簡仙尊,我們隻認識掌門你啊!”洛靈幾乎是脫口而出,“我管她是誰,是真仙尊還是假仙尊,是天道還是什麼鬼東西,總之我隻認掌門簡汐音!畢竟一路走來,是你在我最絕望時救下須臾派,幫我突破修煉瓶頸,把須臾派發展至此,還帶我到處曆練見世面……你做了什麼,我都記在心裡。我相信你,不是因為你像不像誰,而是因為你就是你。”
黎畫也在一旁鄭重地點了點頭:“我也是。如果不是掌門,我現在已經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
“還,還有我。”張小萱也怯生生說道,“我以前在鶴連派,大家都欺負我……是掌門網開一面讓我加入須臾派,給我機會,派我去參加門派大比證明自己,還送我那麼好的劍,讓我能夠受到青崖醫仙的教導……掌門對我的恩典,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雁楓深吸一口氣,壓下對晏昭臨的怒火,眼神灼灼地看向簡汐音:“我從小無父無母,加入須臾派以後,不僅有了同生共死的朋友,掌門還教我煉器,賜我本命武器,對我來說,須臾派就像家一樣,掌門你就是我的親人!”
四雙眼睛,盛滿了毫無保留的信任與忠誠,直直地望向簡汐音。那純粹的暖意如一道光,瞬間驅散了簡汐音心底最後一絲陰霾。
“這便是,她無法控制你們的原因。”簡汐音輕聲說道,“你們和我的相識,起于‘須臾派掌門簡汐音’,你們的因果,幹淨純粹,不像阿訣、昭臨他們,他們與‘簡仙尊’的糾葛太深了,愛憎貪枉早已刻入神魂。她隻需喚醒那份記憶,便能輕易攪亂他們的心神。”
洛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先前看慕容道友痛苦成那樣……我還以為是他傷勢又反複了。”她再度望向簡汐音,“掌門,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困在這裡吧。”
簡汐音陷入沉思,其實她倒是可以用“戰棋”能力把大家送出去,但然後呢?逃出這方牢籠,外面依舊是假仙尊的天羅地網,核心的困局沒有解決的話,逃也沒有用。
正在她凝神思索之際,突然聽到張小萱怯生生的聲音:“那個……掌門,青崖醫仙之前回來過一趟,他交給我一個錦囊,說……說他如果遲遲不回須臾派,就、就讓我拆開它。現在這種情況,是不是……可以拆了?”
?簡汐音挑起眉:“他還玩錦囊妙計這一套呢?拆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