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劇的第一場公演在首都的國家大劇院,由于這是江如舊時隔多年登上表演舞台的首秀,不少人将票瘋搶一空。
開演前一天,劇院方和劇組合作舉辦了一場觀衆見面會,作為演前最後的熱場與動員。
原本這些觀衆應該都是沖着江如舊來的,但是觀衆提問環節,竟然有人向莊周魚提問道:“您覺得曆史上陸遊和王氏之間的婚姻幸福嗎?”
莊周魚思索了一會兒,答道,“這要看您如何界定幸福的婚姻。如果說幸福的婚姻是相守一生,那王氏與陸遊白頭偕老,可以說是世俗眼中一對幸福的夫妻,也許他們之間不像唐琬與陸遊那樣愛得轟轟烈烈,可相伴那麼多年,彼此也總是有感情的。
可如果幸福的婚姻是彼此相知相愛,那麼王氏無法像才華橫溢的唐琬那樣,做陸遊的解語花,甚至在兩人的愛情中連名字也無法擁有,又不可不謂是悲劇。”
她答的滴水不漏,讓江如舊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見面會結束後,因為觀衆的這個問題,黎青竟然靈感爆發,将王氏與陸遊的對手戲又改了改。于是莊周魚隻能趁吃飯時間和江如舊繼續留在在後台裡單獨對劇本。
江如舊在圈内人品一向過硬,從沒亂搞過男女關系,劇組人員包括江林薮在内都很放心。
“小莊,如果是你來選擇,你會覺得那種婚姻是幸福的?”江如舊突然好奇地問道。
“第一種吧。好的愛情不應該是讓彼此都受折磨的,如果非要愛得轟轟烈烈和全世界為敵,倒不如找一個各方面都适合的。”
莊周魚擡起她的眼睛,明明是笑意盈盈,卻無端就透露出鋒利來,“這個道理,您最明白吧?”
如果是其他人這樣說,江如舊一定會覺得對方是在影射自己不該為年少時輕狂的愛情守寡後半輩子,甚至可以自戀地認為對方喜歡自己。但是莊周魚溫婉的笑容之下,他竟感覺到了幾分熟悉的諷刺與敵意。
江如舊心裡漸漸生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
“紅绡紅绡,我給你和江老師帶飯了,你們辛苦啦!”江林薮拎着食盒推門而入,臉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而莊周魚又變成了那個青澀的少女,仿佛剛才的對話隻是他的錯覺。
話劇最後一場巡演在魔都,此前的演出都很順利,廣受觀衆好評。全劇組人員都等着這場結束就舉辦慶功宴。
當最後一幕莊周魚端着瓷碗上場前,卻發現道具少了些什麼。
777焦急地大喊,“呀周魚,瓷碗裡的塑料片沒了!”
王氏有一場握碎瓷片自虐的戲份,但是黎青再怎麼喪心病狂也不可能讓莊周魚真的去握碎瓷片。所以瓷碗裡面放着處理過的塑料薄片,瓷碗摔碎之後,上面的塑料片也會掉出來,莊周魚隻需要握緊塑料片即可。
時間緊迫,莊周魚找了幾遍也沒找到塑料片,隻能放棄,自己端着真瓷碗上場。
可這個小道具不在,這場戲又該怎麼進行下去呢?
台上的江如舊也很快發現了這個差錯,他接過瓷碗的手抖了再抖,還是将碗摔了下去。
“夫君,趙府已經挂上白布了,我何苦騙您。”莊周魚接上台詞,手握緊了碎瓷片。針紮一般的刺痛感很快從左手掌心處傳來,她微微皺了皺眉頭,如戲中隐忍的王氏一樣收拾好碎片走出屋子。
謝幕時,莊周魚的手心中還紮着未來得及挑出的碎瓷片,一道道血痕緩緩滲出,她卻恍若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