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第一福利院。

自從江少遊講完故事後，莊周魚和江少遊之間就陷入了一陣莫名的沉默。這沉默并不使人感到焦灼，反倒像是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結果。

777小心翼翼地問道，“江少遊這是認出你來了嗎？”

“可能吧，”莊周魚似乎有些感慨，“不過說這些意義不大。”她現在既然是莊汀，就不可能去跟江少遊再回憶她身為莊小樓時的前塵往事。

“江少遊，”莊周魚打破了兩人的沉默，她看向江少遊，眼神裡有安慰、有審視，卻唯獨沒有江少遊期待的親密，“逝者已逝，還請你節哀。”

江少遊定定地看向莊周魚，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讓莊周魚差點兒以為他要和上個世界的江如舊一樣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可江少遊卻突然笑了，笑容裡竟然帶着掙脫了某種束縛一般的釋懷，他說，“好吧，那就如你所願。”

他突然将莊周魚帶到自己的懷裡，俯身吻住她的紅唇。他的雙臂死死地将她箍在懷中，仿佛要将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莊周魚一下子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她狠狠咬了他一口，一股血腥味漸漸在嘴裡蔓延。江少遊放開了她，他的嘴角被她咬破了一個傷口，不過他絲毫不覺疼一般再度吻了下去。

妹妹、妹妹，這個曾經令他喜悅、令他苦惱、令他絕望的詞彙伴随着這個吻全部灰飛煙滅了。

***

在莊小樓十八歲的成人禮上，江少遊花了一個月的實習工資給她買了一條銀項鍊作為禮物。

看到莊小樓拆開禮物驚喜的眼神，江少遊心裡悄悄松了口氣，笑着恭喜道，“小樓，恭喜成年。”

莊小樓将項鍊戴在脖子上，像一隻驕傲的小天鵝一樣展示着天鵝頸上的項鍊，“謝謝哥哥，我很喜歡。”

一旁的院長阿姨也直誇這條項鍊很配小樓，誇着誇着就開始感慨小樓變成大姑娘了，一晃眼高中都快要畢業了。

白霜遲于是故意問莊小樓，“小樓啊，你高考之後想去哪裡上大學呢，是想跟遲遲哥哥一樣留在永樂呢，還是去海市找你的少遊哥哥呢？”

莊小樓白了他一眼，“明知故問，當然是海市。”

江少遊聽到這個答案，隻覺得一絲隐秘的歡喜在心中蔓延，他摸了摸小樓的頭，眼睛忍不住彎成兩道月牙——和莊小樓張揚的笑不同，他連笑容都充滿了克制的氣息，使人無端就想到春天剛剛冒出的竹筍，“好啊，我在海市等你。”

可是這份約定最終化成了泡影，後來在他滿世界尋找失蹤的莊小樓的時候，院長阿姨突然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福利院收到了一封莊小樓的快遞。

那是一封錄取通知書。

莊小樓同學：

恭喜你被我校計算機學院計算機專業錄取，請你于8月29日至9月1日期間來海市大學報道。

海市大學

看到最後一行字，江少遊才發覺自己的視線已經模糊了。他呆呆地立在原地，直到院長阿姨看不下去碰了碰他。

“少遊，小樓之前跟我說，她有個箱子想讓我跟錄取通知書一并轉交給你，都放在你們小時候的兒童房了。”院長阿姨歎了口氣，“你去看看吧。福利院也要準備搬走了，以後恐怕也沒機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