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
沙安文找了個陰涼的靠窗處,要了壺茶配幾樣點心,悠閑地倒了杯茶,随手推開隻留條縫的窗戶,目光有一搭沒一搭朝外望。
視線就這麼對上了。甯昙雲見沙安文獨自一人坐在那賞景,沖她揮了揮手,想引起她的注意。在旁的柳澤枝困惑,順着甯昙雲的目光看去,窗邊坐着位獨自酌飲的陌生靓麗女子。
“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沙安文。沒想到我們竟然能在日炎城再見,真是有緣。就是不知道她是否還記得我。”
“甯昙雲?好巧,能在這裡遇到你。”
甯昙雲話還沒有說完,沙安文的聲音便從上方傳來,帶着毫不掩飾的驚喜雀躍,臉上也綻開盈盈笑意,襯得她容顔更甚。
甯昙雲還沒做出什麼反應,柳澤枝比她更激動,迫不及待傳音介紹自己的身份,暗中整理一下行走過程中被弄得有些淩亂的衣裳。
甯昙雲與柳澤枝相識已久,她一有小動作,甯昙雲都能将她内心的想法猜個大緻。
甯昙雲内心暗自撇嘴扶額,柳澤枝這現眼包,看見美人就激動,魂都恨不得飄到沙安文身邊。
沙安文噗嗤笑了一聲,被柳澤枝逗樂,傳音兩人,“昙雲、澤枝,可有空上二樓陪我閑坐片刻?”
柳澤枝拉了下甯昙雲,轉頭頻繁眨眼,細長的睫毛似蝴蝶的翅膀,投下閃爍的陰影。
甯昙雲是徹底服氣了,柳澤枝這暗示做得跟明示無差,就差沒有直說趕緊應下這個邀約。
甯昙雲思及目前也無急事,她本人也很想跟久别的故人聚一會,順水推舟接下邀請,帶着柳澤枝前去赴約。
沙安文見她們二人走進店中,看了眼太陽的位置,自然收回目光,靜待獵物落網。
從甯昙雲踏進日炎城的第一步起,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沙安文監視下。甯昙雲眼中的緣分再會,是沙安文刻意謀劃的。
沙安文拎起茶壺,手腕輕壓,茶水自壺口傾瀉而下,在碧綠的玲珑盞中蕩起一陣水波,清澈的茶湯激起一陣馥郁的幽香。
兩人剛落座,沙安文便将茶水送上,“天氣炎熱,喝囗水吧。”
甯昙雲禮貌接過茶水,卻是将話題一轉,向沙安文問起城中近況,“聽說日炎城中來了個仙師,解決了近年來的離奇失蹤案,那位仙師是安文嗎?”
沙安文最開始想接下這個任務就是為了刷甯昙雲好感,此刻正是順勢而為的好時機,不緊不慢喝了囗水,反問甯昙雲,“是我。不過昙雲是怎麼猜出來的?”
話雖這麼說,沙安文心中門兒清,未等甯昙雲回答,早就在心裡寫下答案。
封印時異象消散不過月餘。城中百姓熱情未散盡,衍生出不少有關當時景象的話本,編得有頭有尾,成功跻身日炎城暢銷話本的行列。說書人抓住時下的熱門話題,在茶樓解析修仙故事,換取衆人賞錢養家糊囗。
百姓眼下對修者正是神經敏感。而甯昙雲身着寬袖流仙裙,頭戴飛蝶流蘇白玉簪,可謂是一舉一動都仙氣飄飄,很是符合世人對修仙者的刻闆印象。
更别提甯昙雲負在身後的本命劍—扶光,劍未出鞘卻是望之令人膽寒,硬生生給人一種劍在伺機而動的潛在脅迫感。恐怕這一路過來,甯昙雲雖一個字都還沒說,百姓早就蓋章定論,将她默認成又一個來到日炎城中的仙師。
人多嘴雜,自然會有人三言兩語模糊提到之前的事。以甯昙雲的實力,他們湊在耳邊講的竊竊私語,跟那個大喇叭放在甯昙雲耳邊喊沒有區别。
沙安文設局令兩人偶遇,甯昙雲自然會将沙安文與百姓口中那位解決離奇失蹤案的仙師做聯系。刷好感這事自然要對方自己發掘出來效果最佳。
事情正如沙安文所想的那般,甯昙雲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沙安文預料之中,就像是早已被劇透結局的故事,一眼就看到了底。
這一波好感刷得漂亮。别說是本就對沙安文印象十分好的甯昙雲,就連初次見面的柳澤枝對沙安文态度都肉眼可見的更進一層。
好感值達标,沙安文開展下一步計劃,待甯昙雲尾音落下,眉頭緊蹙,輕輕歎了口氣,“說到失蹤案這事,昙雲有所不知,這件事還藏着個隐情。”
隐情二字一出,猶如平地一聲雷,勾得二人心生好奇,話過了幾個人的口總會有所增減,案件個中細節唯有當事人才清楚。
“失蹤案的幕後黑手是魔物。東郊有個魔界入囗,封魔印松動,兇手就是從那逃出。”
沙安文緩緩道出三言兩語,猶如輕飄飄的羽毛,可落在兩位聽客耳邊如同傾然壓下的泰山,一發不可收拾。
修真界與魔物最後一場大戰可追溯至萬萬年前,具體情景已不可考察,可留下的文獻記載中無一例外都在叙說魔物的殘酷、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