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民國，僅餘百人。瑤魚，滅族。凡人界血流成河，一步一伏屍，萬戶無一人……一瞬間甯昙雲腦海中閃過她曾經看過的典籍文獻，每一個字都是由淋漓鮮血鑄成，數以萬計的生靈的哀号被埋藏在久遠到已無法用時間形容的過去。

而此刻，那些腥風血雨穿過時間的長河，給了甯昙雲重重一拳，仿佛在提醒她，她該做些什麼，她必須要做些什麼。

沙安文話音未落，甯昙雲便極為簡練地問了句，“具體位置在哪？”一旁的柳澤枝也是同樣的反應。

沙安文将兩人緊繃的神态盡收眼底，給兩人又澆了一壺油，“這個封印我暫時加固了。可其他地方松動的封印我卻沒辦法。位置過于模糊，我也沒辦法定位。而且就算把所有漏洞補上，搖搖欲墜的根基卻依舊繼續惡化。”

甯昙雲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無力的失敗感打了她個猝不及防，歸根到底就是實力不夠。

氣氛已經鋪墊到這，沙安文才抛出轉機，“除非有人實力能強到在同一時間用靈力替換全部封印，相當于在一眨眼的時間破壞全部封印又續上新的。”

沙安文并未在說下去，隻是沉默地搖搖頭，暗示要做到這一步幾乎是沒有希望。

靈光一閃，柳澤枝抓住了一個問題，“那時的人能布下這個印肯定有他們的辦法。說不定有流傳下來隻言片語可供我們參考。”

沙安文搖頭，否定了這個希望，取出一本書攤開，推到二人正中間，書上隻寫了一句話—獻祭所有自願者及亡魂的全部。

“盡管沒有具體寫，我推測那場獻祭中可能有一大部分亡者自願魂飛魄散換取幸存者的來日。這樣一來獻祭人數可比我們會想到的要多的多。”

“現在的修真界的風氣與往日可大不相同，除非真的有一日封魔印徹底失效，不然就算你把證據打在他們臉上，大部分都能掩耳盜鈴地活下去。”

“指望他們能獻祭本就是無稽之談。一個個别說挺身而出，能夠不仗着修為欺壓凡人在這些凡人們眼中都得謝天謝地。”

沙安文說了一連串話，将事情的殘酷揭露的淋漓盡緻，迫在眉睫的危機、各懷鬼胎的人們，都在無形催化那場不知何時會落下的血雨。

甯昙雲揪心至極，卻是找不出任何一個出路。

滴答，滴答。細微的水滴聲響起，沙安文循聲而望，原來是甯昙雲攥緊的雙手過于用力，指甲硬生生插入肉中，血凝集在指節處，最後落下。

“安文可願意将加固封印的法子教給我。我可以用任何東西與你交換，隻要它存在于世，我都會為你取來。”甯昙雲的聲音響起，帶着永不言棄的決絕。

沙安文沒說可以，也沒有說不可以，反問她，“可那辦法終究治标不治本。再怎麼補下去，遲早有崩塌的一天。而且這天下何其大，就憑一人之力無異于癡人說夢。這事昙雲又打算怎麼解決？”

沙安文潑了一盆冷水，甯昙雲反倒沖她笑了，“不是我一人。我還有志同道合的朋友，還有可以依靠的師門，還有足以驅動他人為我使用的珍寶。更何況安文雖然嘴上不說，你不會放任百姓不管，不然也不會表面勸說我放棄，實則點出我缺失的方面。”

沙安文挑眉看了甯昙雲一眼，沒想到她居然看出自己大部分想法，除了沒有發覺自己在試探她。

甯昙雲一直以來給沙安文印象的确不錯，可關乎萬千人命的事，沙安文還是要多重保險為妙。

沙安文取下手中的儲物戒，勾在指尖輕輕一甩，輕巧地落在甯昙雲手中，“玉簡在裡面，自己看。順便我添了點東西，你發布任務用得到。”

柳澤枝這時才插上話，她如法炮制，将自己部分身家交給甯昙雲，“你号召力比我強，這些東西你拿去用。”

事關重大，甯昙雲不做任何推脫，将兩枚戒指收入囊中。三人的關系進一步拉近。

沙安文屈指輕敲桌闆，嗒、嗒、嗒的聲響将兩人注意力再一次拉到沙安文身上。

“我想整頓一下修真界的風氣。大劫将至，修真界已是岌岌可危，一個個如果都還像從前一樣恃強淩弱，這修真界算是徹底沒救了。”

甯昙雲并非溫室裡嬌養的小白花，一路走來，她對當今凡人與修者之間緊張的氛圍有所了解。可這件事實在過于難管，你懲戒了一個，下一個、下下一個猶如雨後春筍不停冒出來。

甯昙雲隻能照顧到自己看到的地方，剩下藏在陰影處的、她目光望不到的地方，那些污垢手長莫及。

沙安文說完這句話，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跟兩人商量，“這個大劫不知道能不能利用？”

未等甯昙雲、柳澤枝有所表現，空氣中的靈氣突然動蕩起來，樓外人聲鼎沸。

“鳳凰，快看！天上有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