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野回來的時候,任若星三人還在圍着石鍋轉。
陽野也湊到鍋邊:“在做飯嗎?”
大熊部落的烹饪方式除了煮就是烤,并且不添加任何食品調味劑,原生态無污染,放到現代社會就是高品質的純天然有機食品。
但任若星顯然已經吃厭了這過于寡淡的健康食品,她津津有味地看着石鍋内即将出爐地粗鹽,已經開始幻想用它們改善生活的美好未來。
至于一旁用石碗接的蒸餾水,任若星嘗了嘗,不是很鹹,準備一會兒直接用來煮湯。
也就是說,今天可以吃到有鹽味的水煮菜!
陽野看清鍋裡的東西,皺了皺眉,覺得不像是能吃的。
任若星簡單解釋道:“我在處理我們帶回來的鹽。獸王和你說什麼了?”
她順嘴就問出來了,問完才想到别人父子談話不一定是她該知道的,于是補充道:“晚點再說也行。”
“也沒什麼。”陽野随意道,“他解釋了為什麼不能給我部落勇士的稱号。”
他願意說,任若星就不再回避這個話題:“為什麼?你都比熊海波強了,勇士不是能打就能當嗎?”
陽野搖頭:“我沒有獸形,所以不行。”
任若星納悶:“我也沒有獸形啊,還是個剛來的新人。”
陽野:“但是你帶來了那隻黑白巨熊。”
任若星:“我不知道它是哪裡來的,它和我應該沒什麼關系。”
陽野:“祭司認為和你有關,所以父王才給了你部落勇士的稱号。”
獸王也聽祭司的話,任若星隐隐覺得祭司才是真正控制整個大熊部落的人,就像曾經站在西方神權頂端的教皇。
石鍋裡水分蒸發得差不多了,石頭和青竹合力把鍋從火上架下來放到一邊,等待石鍋的餘熱将最後的濕氣烤幹。
初春的陽光還不像夏日裡那麼惹人厭,任若星挺願意躺在門前曬曬太陽補補鈣。
要是能有一把躺椅就好了。
果然,人甚至不能共情兩天前的自己。
那個時候初入此世的她居然會産生什麼也不缺的錯覺,現在想想簡直不可思議。
可能是因為她當時還帶着一種度假心理吧——一個現代人去無人島體驗兩天原始生活會覺得很有趣,但如果體驗的時間拉長到一年……就笑不出來了。
任若星感受到了這種心理變化,但是沒關系,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現在已經有鹽了,以後躺椅會有的,布也會有的!
看着陽野老老實實披在身上的樹葉鬥篷,任若星想要造布的心情格外迫切。
可是布到底是怎麼造出來的啊?!
沒有布的原始人難道就隻能穿草裙嗎?
等等。
任若星一骨碌坐起身,意識到一個一直被她忽略的問題:大熊部落的人為什麼不穿獸皮?
大熊部落捕獵的對象一直都是巨蟲,是因為……沒有其他活物?
任若星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撫平豎起的汗毛。
這是一個隻有人和蟲的世界?
不,不對。她能聽到鳥叫聲,至少鳥也是存在的。
仔細想想,如果除了獸人以外,還有純粹的的獅、虎、熊等動物,獸人們會以這些動物為食嗎?
從任若星這樣一個現代文明人的視角來看,肯定不會。因為那會産生一種同類相食的荒誕感。
但在任若星了解的人類曆史裡,以吃人為習俗的原始部落是存在的,可見遠古人民的道德感有所不同。
因此,她傾向于認為這個世界沒有人類以外的哺乳動物,所以大熊部落的人為了補充蛋白質隻能吃蟲。
為什麼不吃鳥?
任若星推測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鳥會飛,不如爬蟲好抓。二是一隻鳥太小,一個人都吃不飽。
人類是唯一的哺乳動物嗎……這個問題很難直接向陽野求證,任若星隻能憑所見所聞推斷,以後再繼續觀察。
太可惜了,獸皮是多好的制衣材料啊。
如果沒有獸皮的話,在任若星對紡織業極其有限的了解裡,她首先想到的是蠶。
但蟲潮裡出現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昆蟲,偏偏就是沒見到蠶,也不知道該上哪裡去找。
棉花就更難了,她都沒見過野生棉花長什麼樣,沒開花的時候根本認不出來,無從找起。
那麼還剩下麻布,她知道麻是一種植物……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任若星躺下了。
她開始用沒有意義的雞湯句子給自己洗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陽野在一旁看見任若星起身沉思後又迅速躺平,不解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任若星決定先不去想目前無法解決的問題,“我看看我的鹽怎麼樣了。”
她起身湊到石鍋旁,用木棍戳了戳裡面的灰白色不明物體。
還不錯,雖然很多成塊粘在一起,但已經很像她平時吃的食用鹽了。
任若星用手指抹下一點粘在木棍上的殘渣,探出舌尖嘗了嘗——鹹的!是鹽!
不知道這種粗制濫造的鹽吃了之後會不會對人體有害……管他呢,這裡又沒有食品安全法。
再說了,她現在的身體強得離譜,連點擦傷都沒有過。隻要這種鹽攝入量不多,應該也沒問題吧?
經過一番短暫的心理鬥争,任若星還是決定将粗鹽投入使用。
她想:最早開始吃鹽的人類先祖同樣沒有精妙的提純技藝,人類不也沒滅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