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野真的給那捧野花找到了合适的容器——一塊石頭。
這是一塊不太規則的石頭,整體呈一個扭曲的長方體。底部應該是特意磨平的,能穩穩放置在地面上。
任若星盯着石塊表面那些毫無規律的坑凹和縫隙,奇道:“這石頭怎麼長的?”
陽野輕笑兩聲:“山裡找的。”
他用泥土填補那些凹陷,然後認認真真地把野花一支一支插進凹陷處和縫隙裡。
任若星時不時給出兩句建議,調整花枝的位置、高度和顔色搭配。
真沒想到,她居然會在原始部落裡體驗插花這麼有生活情調的事。
雖然最終的成品隻能用亂七八糟來形容,為此她蹲在地上笑了好久,眼淚都快擠出來了。
陽野也跟着笑,但很快就止住了:“我弄的有那麼醜嗎?你笑成這樣。”
任若星勉強止住笑意:“不是,挺好的,真的。”
她以前上班的時候也收到過花束,有客戶送的,有節日裡團隊老闆表示人文關懷時送的,也有追求者送的。
當然,還有她自己買的。
玫瑰、百合、蝴蝶蘭、康乃馨、向日葵……多種多樣,它們都被包裹得整潔而華麗,讓人産生審美上的愉悅。
眼前這些野花,任若星叫不出名字。它們顔色淺淡,在她的挑選下,每一朵各不相同。
有的隻有薄薄一層花瓣,有的則層層疊疊;有的花瓣向内包裹着花蕊,有的則完全炸開……就這樣交錯堆疊在一起,有種别樣的野性與生命力。
高興之後,任若星自動搜尋風險的大腦頗煞風景地冒出一個念頭。
她心中不安,下意識向本地人求證:“這些花沒有毒吧?”
陽野涼飕飕地道:“原來你不認識啊。”
任若星莫名有點心虛,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不謹慎了?
好像是因為和陽野混熟了,周圍的環境看起來也不再那麼陌生可怖……對很多事情都放松了警惕。
這不好。
一般來說,這可能是要出事的預兆。
任若星穩住心神,試探道:“要麼我去問問祭司?”
“晚了,要是有毒,我們倆已經倒下了。”陽野收起戲谑的神情,“沒毒,我不會帶你去長了毒草毒花的地方。”
任若星順着杆子往上爬:“那就好,我就知道你不會眼睜睜看着我中毒。”
罕見的,陽野沒因為這話與她打趣,而是平靜道:“下次别亂碰不認識的東西。”
他站起身:“我去看看晚飯準備好了沒。”
陽野走出木屋後,臉色徹底冷下來。
你不會眼睜睜看着我中毒……嗎?
一想到任若星剛才說這話時臉上的笑容,他的心髒就像是被攥住了。
她被螞蟻尾刺紮傷的事,其實是可以避免的。
哄了她那麼多次讓她相信他,可他真的值得她信任嗎?
陽野閉上雙眼,默默調整情緒。
接下來的幾天都很平常。
任若星每天除了捕獵,就是思考如何逐步改善部落生活。
按理說她作為部落勇士算是貴族階級了,奈何原始社會裡連貴族階級都過着吃了上頓愁下頓的生活。
至于煙熏延長肉類保質期的方法,似乎隻适用于蟲潮時一次性收獲過多的情況,現在基本派不上用場。
不過既然之前答應過麻嬸,任若星還是決定履行承諾,把熏肉的方法教給麻嬸。
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出現了——怎麼解釋鹽的來源?
不解釋。
任若星還沒有大方到要把這種稀缺性物資直接送出去。
至今為止,隻有她的小隊成員外加青竹和石頭知道在哪采鹽、如何制鹽。
想用壟斷性技術直接賺錢是沒可能了,大熊部落壓根還沒發展出商品經濟和貨币。
但是,賺點其他東西總行吧?
麻嬸作為第一個熏肉學徒,任若星為她提供了最大程度的優惠。
不僅免費教授腌肉和熏肉的方法,甚至連鹽和肉都是任若星提供的。
一開始麻嬸不願占任若星這麼多便宜,但任若星告訴她這些肉和鹽都不是白給的,希望她能幫忙為這種熏肉方法和鹽做個宣傳,讓其他居民也來學。
麻嬸良心稍安,詢問道:“那你不會也白教他們吧?”
任若星點頭:“我不收學費。”
還沒等麻嬸問“學費”是個什麼東西,任若星語氣一轉:“但他們想要鹽的話,得拿東西跟我換。”
收學費是沒有意義的,信息的流動最難控制,他們難道不會一個人學會之後教給其他人?
就算不主動教,也很容易被偷師。
因此,掌控有形的物質才是最實在的。
至于會不會剛好有其他人知道那個鹽礦洞,并且把制好的鹽和那個洞裡的岩晶聯系到一起,再成功琢磨出鹽的制作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