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若星突然從清醒夢中脫離,無法再控制她夢中的身體,隻能像個旁觀者一樣看着一切發生。
夢中的她毫無預兆地擡手拍碎鏡面,轉身推開門——眼前場景再次變幻。
昏暗的走廊裡警報聲狂響,她慌亂地跑過一個又一個轉角,始終找不到出路。
側頸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她擡手摸到脖子上戴着一個金屬環。
出于某種原因,她沒有暴力破壞它。但頭暈的感覺很快襲來,肌肉也逐漸失去力量……或許是剛才刺痛的那一瞬被注入了麻醉藥物。
她無法再繼續奔跑,用手扶着牆壁勉強站穩身形。
“怎麼又到處亂跑。”
任若星聞聲回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祭司。
雖然是同一張臉,但這個人和她認識的祭司很不一樣。
他穿着一件白大褂,胸口還挂着一塊工牌,似乎是這個地方的員工……醫生之類的?
不過最重要的是,這個祭司面色焦急,眉頭緊皺着朝她小跑過來,嘴上還說着:“這次情況不對,基地可能要保不住了,你快跟我回去!”
任若星從沒在祭司臉上見過如此鮮活的表情,也從沒聽過他這麼鮮活的語氣,甚至連音色都不太一樣。
他說的話也難以理解……基地?這都什麼跟什麼?
下一刻,“祭司”跑到她面前,動作果斷地将她攔腰抱起:“你可是我最完美的作品,誰都不能毀掉。”
任若星:!?……
她心裡冒出一陣惡寒:這是什麼劇情展開?她腦子壞了嗎?居然造出這麼雷人的夢!
任若星被夢中這位“祭司”的台詞震麻了,感覺耳朵嗡嗡響。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這嗡嗡聲似乎不是從她體内産生的暈眩幻聽,而是在不斷靠近她的耳邊。
她下意識擡手往聲音來源處揮了一下,掌下傳來幹草床的柔軟觸感。
這絕對不屬于夢中場景的感知将她喚醒,從詭異的夢境中脫離出來。
意識回歸,任若星側躺着,身後是熟悉的陽野的懷抱,耳邊的嗡嗡聲也消失不見了。
大概是注意到她醒了,陽野手臂又收緊了些,讓她的後背緊貼住他的胸膛:“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這對話有點熟悉,想起她編出的“惡毒繼母”,任若星輕笑一聲:“确實是噩夢,比夢到我繼母還可怕。”
她輕而易舉地掙脫陽野手臂的束縛,轉過身面對他。
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已經醒來很久,又或是根本沒睡。
他溫暖的掌心撫上她的側臉,眉頭輕蹙:“怎麼總是做噩夢?”
任若星有點無奈,他也沒說錯,自從她來到大熊部落,可以說是噩夢連連。
一開始她還不當回事,覺得可能是因為穿越導緻環境改變太大,白日裡靠理智壓抑的焦慮情緒,在夜晚變成了一個個噩夢降臨。
她一向是個多夢的人,幾乎沒有過無夢的睡眠。
但以前做過的那些夢不全是噩夢,而且往往醒來就忘了,能留下印象的内容約等于零。
這次卻不太一樣。
随着噩夢次數的增加,她逐漸意識到夢境與夢境之間的區别。
她的很多夢還是和從前一樣記不住,另外一些莫名其妙的噩夢卻仿佛烙印在她的腦海。連白日裡完全清醒時,她都能回想起其中場景,甚至覺得它們之間存在着若有似無的關聯。
比如病房、走廊、警報……這些反複出現的元素像是在暗示什麼。
而且,她總是在逃跑。
想起夢中出現的刺青和金屬頸環,她下意識摸了摸側頸。
“怎麼了?”
“……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脖子上有東西嗎?”
陽野握住她的手,問道:“什麼東西?”
任若星抿了抿唇,搖頭道:“沒什麼,可能我睡迷糊了。”
簡單洗漱過後,她和陽野前往祭台,繼續教部落居民們識字。
她趁陽野幫她講課的時候數了數,比上午少了五個人。
任若星微微歎了口氣,她雖然清楚自己不算什麼優秀講師,但真正看到生源流失,還是會有一點失落。
希望真的有人能堅持到最後,成為部落常設法庭的一員吧。
現場有耐心學習識字的人裡,普通人最多,獸人隻有零星幾個,其中還包括任若星狩獵小隊裡的貓川和象安甯。
這些人大多都是熟面孔,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來的。
任若星有點憂愁,她這次直接搬出成文法,一半是出于長久的計劃,一半也是一時沖動。
最近她的運勢太好,前期熏肉、陷阱、織布、清潔劑等一系列改善部落民生的事都順利落地,将她的部落聲望堆積到了一定高度。
再加上大熊貓“獸神”的配合、祭司的縱容、成功的審判……她實在不想浪費這麼好的外部環境。
拒絕祭司關于覺醒獸形的提議不知道會不會影響祭司對她的态度,所以她提早将制定成文法的事抛了出來——賭祭司不會立刻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