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希望餐桌上再也不要出現蟲子。
一開始貓川和象安甯也興緻勃勃地效仿,但貓川很快發現他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在某次“誤傷”象安甯之後,他再也不願意用弓箭。
雖說當時象安甯處于獸形狀态,連皮都沒擦破一點兒。
象安甯還在堅持練習。
她謹慎地躲在樹後,小心翼翼地拉弓瞄準不遠處樹梢上的一隻灰色大鳥。
任若星觀察片刻,手把手幫她調整好瞄準角度與發力姿勢。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象安甯都沒有松開弓弦。直到鳥雀驚飛,她才如夢初醒般松手,自然錯失良機。
“沒關系。”注意到象安甯似乎有心事,任若星溫和地揉了兩下她的發頂,“你瞄準的能力有進步,下次果斷一點出手,一定沒問題。”
“謝謝若星姐。”象安甯垂眸,表情有些懊惱:“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
任若星蹲身與她視線相對:“在想什麼?可以和我說嗎?”
今早出發的時候,兩個小孩都沒有跟她提夏日祭的事,但他們心裡不可能完全沒有想法。
象安甯輕咬下唇,猶豫着開口:“明天之後,我們是不是就見不到你了?”
果然是這件事。
任若星微笑道:“不會。”
象安甯疑惑地擡眼看她:“可是,祭司大人說……”
“嗯,我知道。”任若星笑得溫和,“我見過獸神大人了。祂說祂不需要祭品,隻要每個人都遵守祂的法則,就是對祂最好的回報。”
象安甯眼神一亮:“真的嗎?”
任若星點頭:“當然。”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過後,貓川從草叢間探出毛茸茸的貓頭,呸一聲丢下剛剛撿回來的箭。
“謝謝你。”象安甯揀起箭頭,對貓川笑道,“你聽到了嗎?若星姐說她不走。”
“聽到了。”貓川高興地在任若星腳下繞行兩圈,軟軟的毛發蹭過她的腳踝。
他正高興着,被陽野捏住後頸皮提起來放到一旁。
陽野另一隻手裡抓着兩隻鳥的翅膀——看來鳥舍又要添新成員了。
用弓箭捕鳥往往是現殺現吃,沒法用于圈養。但陽野總能活捉。
如今鳥舍裡養着的鳥兒們,多半都是他捉回來的。還有一些,是普通人狩獵隊改造出新陷阱,用食物誘捕的。
任若星見過陽野捕鳥。
他常常會在樹上蹲守,安靜到幾乎和環境融為一體。等到有鳥兒靠近歇腳,他便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出手。
讓她困惑的是,有幾次,陽野剛探出手,目标獵物便振翅欲飛,眼看要錯失機會。
然而黑影一閃,飛鳥已被陽野攥在手中——連她都沒能看清動作,仿佛陽野是被模糊的黑影拽着瞬移過去的。
當她詢問的時候,陽野總是打着哈哈敷衍過去,說是他的獨門秘技。
見任若星的目光落在鳥身上,貓川尚未脫離陽野的束縛就揮舞着貓爪表示:“有一隻是我抓到的!”
陽野不客氣地評價道:“你差點把它的脖子咬斷。”
比起練習弓箭,貓川輕盈的獸形似乎更适合學習像陽野那樣潛行捕殺。
任若星并不吝啬于誇獎:“小川真厲害。”
貓川又想往她身邊湊,被陽野一把按住。任若星頗有些哭笑不得。
回到部落後,任若星在農田、鳥舍、居民區都刷了一波存在感。
隻要一有人問她關于夏日祭的事,她就把告訴象安甯的話重複一遍——獸神大人不需要祭品。
她行動如此高調,獸王和祭司自然也都看在眼裡。
獸王前廳裡,熊遠山皺眉詢問道:“祭司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祭司沒有看他,隻兀自望向門外的廣場,眼神晦暗不明。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模棱兩可地回答道:“明天,會有變動。”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快醒來。
第二天一早。
半夢半醒間,任若星聽到了熟悉的骨鈴聲。
之前躁動期的時候,她曾懷疑祭司的骨鈴是不是對獸人們有催眠效果。此時聽到這聲音,不免緊張了一瞬。
她緩緩睜眼,對上陽野清醒的眸光。
耳邊的叮鈴聲依舊,恍惚間将她帶回來到大熊部落後的第一個清晨。
當時陽野看着她的眼眸,同此時一樣,毫無睡意。
她已經不記得當時他眼裡的情緒,但此刻她看得出,他在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