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開始翹首以盼。
第一天它還很興奮,醫生往它身上塗藥膏時,溫柔地告訴它:“盈盈不動哦,你是有人要的寶寶,你的主人明天晚上就來接你啦。”
雖然那位先生還說在考慮中,但四舍五入一下,兔兔很可愛,遲早會俘獲所有人類的心,這樣真香的主人他見得多了,醫生樂呵呵地想。
它舒服得“呼噜呼噜”鼻子,大恩大德地接受人類的撫摸,心想,兔兔這麼漂亮,高個人類不來接自己才怪呢。
接下來是輸液,但兔不懂,兔以為人要害它。
在兔兔眼裡,那麼大一根針頭往兔的耳朵上紮,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兔兔當時就在想,這些人類用好吃的兔草把它騙到這兒,就是想要謀财害命!
它動來動去,套了伊麗莎白圈也不安分,醫生沒辦法,隻能叫來護士,兩人合力,用小毯子将它卷成了一攤熱乎乎的小兔餅。
醫生一邊試圖抓住兔頭,一邊耐心安撫道:“兔兔别害怕呀,我們這是在給你輸液,你一動,等下我的針紮不準,會更疼的。”
護士按住它巴掌大的身體,溫柔地哄:“對呀對呀,這裡還有比你小的動物,金絲熊、荷蘭豬、鹦鹉,你看他們打針都乖乖的。”
盈盈依然不聽,像一條毛毛蟲似的瘋狂扭動身體。
兔兔不知道動物大小,它隻知道那個壞人抓校園裡其他貓貓狗狗時,手上就有根差不多的針管,被針管碰了,第二天它們就沒命了。
醫生好不容易摁住兔頭,一邊把針尖按在靜脈上、緩緩用力,一邊惡魔低語。
“要乖乖接受我們的治療,你不打針、不吃藥、不輸液,身體就不會好,明天你的主人就不會來接你!”
瘋狂顫動的兔兔一怔,終于安分下來,任由醫生動作,接下來用注射器喂藥也老老實實的。
和剛才活潑好動的樣子,判若兩兔。
這個病房裡除了它,還有其他生病的異寵。
醫生和護士走後,旁邊籠子裡的大嘴鹦鹉好奇地盯着盈盈,它第一次進醫院,也是第一次看到兔兔這種生物。
“喂!新來的,你怎麼病這麼重?是不是快要死掉啦?”
兔兔:“......”
它很認真地解釋:“才沒有,我就要痊愈啦......你才快死掉了!”
鹦鹉發出了“嘎嘎嘎嘎嘎”的笑聲:“小兔子,你還嘴硬,如果你不是快死掉了,為什麼你的主人還沒有人來看你?”
鹦鹉得意地翹起自己頭頂鮮豔的紅毛,繼續添油加醋:“我懂了 ,可能是你太醜,人類麼,大多喜歡漂亮的寵物,就像我一樣。”它說完又繼續發出幾聲“嘎嘎嘎”的嘲笑聲。
兔兔才不相信鹦鹉的話,為看清楚現在自己的長相,它艱難地朝一邊的小碗裡探去。
小碗裡面裝着涼白開,是它的水碗。
隻見短短的右耳上挂着比耳朵還大的輸液器,身上但凡有傷口的地方都被醫生剃了毛,塗抹上厚厚的黃色藥膏。
眼睛依然黑亮、澄澈,棉花爪爪攤在毛絨絨的毯子上,嫩嫩的三瓣嘴透着微微的粉色,鼻子一抽一抽的,生命體征平穩了許多。
其實根本不醜,隻是因為有些部位被剃毛,最多有些醜萌醜萌,再加上鹦鹉審美和兔兔不同,才說出刺激兔的話語。
“嗚......沒臉見人了!”兔兔臉皮薄,它有些蔫蔫的。
它從來不會害羞的兔臉上,竟然出現了類似尴尬的表情。如果爪爪能動,它一定用爪爪捂住臉、瘋狂揉撮,無奈脖子上套着伊麗莎白圈,它動彈不得。
見兔兔傷心,鹦鹉倒是感到一絲愧疚。
它不好意思道:“你也别太難過嘛,人類花錢接我們回去,就是讓我們享福的,不管我們是醜是美,他們都願意愛我們。”
“你不信,看看那邊那條玉米蛇,這麼醜一條東西,身上連一根毛毛都沒有,它主人不還‘寶寶寶寶’個不停。”鹦鹉用鳥喙點了點對面玻璃櫃中的玉米蛇,“寵物嘛,隻要愛撒嬌、愛和人類貼貼,人類就會夾着嗓子給我們上供啦。”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盈盈探頭,兔眼紅紅的,對比了一番,确認自己還是挺漂亮的。
“可那個人類暫時還不是我的主人呀。”
“诶,思路打開點啦。”鹦鹉一副很懂的樣子,“你既然是碰瓷來的,那不更好了?”
“網上都說,‘裝模作樣幾分鐘,榮華富貴一輩子’,你隻要多和這個人類貼貼蹭蹭,還怕他不當你的仆人嗎?”鹦鹉表現得簡直就是個深谙碰瓷之道的大哥大。
盈盈眨眨眼,看着吃得膘肥體壯、毛色油光水滑的大鹦鹉,相信了鹦鹉的話語。
它決心要更加認真幹飯,把身體養得更加毛絨絨的,這樣才有底氣和人類撒嬌!
第二天,盈盈盯着房間裡的挂鐘,看着指針到了9點,周景湛沒有來。
第三天,護士給盈盈換了個留置針,周景湛沒有來。
第四天,病房裡的大鹦鹉被它的主人接走,周景湛沒有來。
......
第八天。
目睹玉米蛇的主人來接它時眼睛裡滿滿的愛,任由粗粗的大胖蛇纏繞在自己的手腕上,一邊揉捏,一邊滿嘴心疼:“寶寶嗚嗚嗚,是媽媽對不起你,你看你都瘦了。”
盈盈麻木了,他才沒有想念人類!
他才沒有羨慕、嫉妒呢!
“可惡啊啊啊啊,人類為什麼不講信用!”盈盈目送他們離開,好吧,它就是很羨慕,“為什麼人說好了要來看我,都一個星期了QwQ”
它陷入了深深的悲憤之中,又将悲憤化作食欲,低頭“吭哧吭哧”地啃起了苜蓿草。
......
周景湛眼下有層淡淡的淤青,他出差一周,工作結束立馬從A市開回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