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眼,郁辭淡淡收回視線,眼底平靜無波。
她臉上依舊戴着面紗,換了身幹淨的衣衫,白色素淨,很适合她。
此刻正值傍晚,在大堂吃飯的人很多,郁辭氣質清冷獨特,身姿綽約,又戴着面紗添了幾分神秘,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包括沈輕塵的。
郁辭不是下來吃飯的,她經過沈輕塵身邊沒有停留徑直出了客棧。
郁辭身上有淡淡的酒氣,在沈輕塵鼻翼散開。
周碧瑤看到郁辭出現在這裡,已經不會說話了,沈輕塵很快站了起來,對周碧瑤道:“周姑娘,我還有事,你吃完先上去休息。”
沈輕塵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她追出了客棧,左右看了眼,看到那抹白色身影。
沈輕塵揚唇:“郁姑娘。”她快走幾步走到了她身旁。
郁辭藏在面紗下的紅唇微彎,語氣卻是刻意壓着的低沉:“沈姑娘有事?”
沈輕塵并沒有什麼事,隻是她看到郁辭就想和她說話,和她待在一起。
“郁姑娘對我不必這麼客氣,喚我輕塵即可。”沈輕塵也不知為何,對郁辭總是格外地想套近乎。
郁辭意味不明地笑了,輕塵,輕塵,多少次她喊着這個名字從睡夢中醒來,每次的夢境都大差不差,沈輕塵手執長劍,毫不留情地刺進她胸膛。
是那麼的決絕。
見郁辭隻是笑了笑沒答話,沈輕塵又說:“我也不喊你郁姑娘了,我喚你名字郁辭可好?”
郁辭薄唇微動:“随你。”
沈輕塵笑開,她本就生得眉眼如畫,笑着更勝世間一切景色。
郁辭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很想把她腦子敲碎,都忘記自己了還對自己笑得這麼開心,她是不是對每個剛認識的人都這麼友好。
可在沈輕塵眼裡,郁辭是特殊的,她也說不上來的特殊。
“你準備去哪?”沈輕塵關心道。
“買點東西。”
“買什麼?”沈輕塵嗓音溫柔好聽:“我陪你。”
郁辭想到以前的點滴,心底情緒翻滾,語氣忽的變得冷冰冰的,陰陽怪氣道:“沈姑娘可真是閑,不去陪你的周姑娘來陪我買東西。”
還是喊她沈姑娘,沈輕塵有些氣悶,她秀氣的眉頭好看地蹙起,不知道郁辭怎麼突然生氣了,下意識解釋道:“我與周姑娘不過相識幾日,她不需要我陪。”
“我與沈姑娘也不過認識短短幾日,沈姑娘為何要陪我?”
“郁姑娘。”沈輕塵側目看着她,薄如蟬翼的長睫輕眨,她嗓音略低,語氣難掩失落:“你就這麼讨厭我嗎?”
郁辭噎住,就算這人把自己忘了,還是會用這幅可憐巴巴的樣子拿捏自己,讨厭,讨厭死了。
郁辭不答,自顧自道:“買些趕路要用的東西。”
這是回答沈輕塵一開始的問題,沈輕塵嘴角輕勾,說:“我也需要買,我們一起。”
郁辭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沈姑娘身上有銀子?”
看來剛剛囊中羞澀的一幕被她看到了。
沈輕塵面露尴尬,臉上微燙,她掩唇輕咳一聲,說:“其實有些東西也不是非買不可。”
郁辭見她那副好笑的樣子,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
其實郁辭并沒什麼要買的,她隻是找個由頭經過沈輕塵面前而已。
她想和她同行,搞清楚她身上牽姬落的由來,僅此而已。
至于昨晚為何不留下,當然是因為郁辭心裡還有氣,她才不會主動說留下。
買了些幹糧,郁辭和沈輕塵相攜往客棧走。
沈輕塵唇瓣微動,看着郁辭有些欲言又止。
半晌,沈輕塵還是問了出口:“郁姑娘此行要去哪裡?”
“怎麼?”郁辭眉頭輕挑:“打聽我的行蹤,沈姑娘是要再次集結人馬圍剿我麼?”
沈輕塵聞言薄唇緊抿,臉上閃過一抹痛苦之色:“不是,我不想傷害你,你和周姑娘都在說我曾經重傷過你,可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就算了。”郁辭有些不忍,不再看沈輕塵,道:“我要去雪山之巅。”
雪山之巅常年冰雪覆蓋,是極寒之地,沒有内力的普通人稍有不慎很容易凍壞,鮮少有人會去那裡。
雪山之巅和碎玉堂在同一個方向。
郁辭也不算說謊,她的确要去雪山之巅,教主為了不久後的武林大會在閉關修煉,她煉的是寒毒掌,寒毒入體,如果能摘下天山雪蓮果服下,對身體多有裨益。
沈輕塵聞言唇角彎了彎:“我要回碎玉堂,碎玉堂和雪山之巅在一個方向,我們結伴而行可好,相互有個照應。”
郁辭很想刺她幾句,她難道忘記自己身份了嗎?她是那些“武林正派”口中的魔教妖女,沈輕塵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天真,和自己待在一起不怕損壞她的名聲嗎?
但沈輕塵的提議是她此行的目的,郁辭輕輕地“嗯”了一聲。
沈輕塵滿意了,始終揚着唇角。
她着了輕便的衣衫,頭發挽在腦後,她皮膚很好,夕陽餘晖落在她臉上,白得發光。
就這麼開心麼?
面紗下的唇瓣不知道什麼時候揚了起來,郁辭很少笑,在沈輕塵面前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