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水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大跳,一邊喊着“我草”一邊往後面看。
紀洄早就聽到了身後靠近的腳步聲,倒是沒有被吓到,隻不過對這個聲音的印象很深刻,畢竟不久前才聽過她的講話。
他也回過頭,更主動地朝身後主動跟他們搭話的人揮手打招呼:“學妹你好呀。”
許懷水震驚過後,眼睛都亮了:“江子時!你剛剛的演講超級好看!額不是不是,講得超級好!你人超級好看!”
江子時朝她微微點頭說了句“謝謝”,紀洄注意到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上方有個小小的美人尖,和斐溯撩起額發的時候一樣。
許懷水特别熱情地拉着江子時坐到她旁邊,非常不見外地拿着紀洄的零食和飲料遞給江子時,被婉拒之後也熱情不減,而是找回了之前的話題:“其實我想說的是,除非是你喜歡的人喜歡他。”
江子時和紀洄同時默了一下,她看了一眼紀洄,繼而對許懷水笑笑:“也有可能。”
紀洄卻被她這一眼看得有些心驚,這個女生的眼睛通透得不像話,但他卻不反感,反而對她有一種莫名的信賴,似乎她可以解決他對于傾訴的迫切需求。
像是感應到紀洄心裡的想法,江子時看着操場,輕飄飄地開口:“其實我也是紙上談兵。”
許懷水靠近她小聲問:“你和周青山沒談嗎?”
紀洄見江子時并不在意許懷水有些冒昧的問題,就沒有插話,隻是聽着她們聊。
“沒有。”江子時很正經地開口,“這個年齡就該好好學習,還有,看看小說。”
許懷水笑得往後仰過去,像是找到知己一樣拍着江子時的手背:“看小說簡直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什麼明目張膽的偏愛,從一而終的專情,都是在現實裡很難看到的,不過每次看完我又覺得差點什麼意思......”
“如果覺得差點意思的話,就要看看身邊的人了,因為可能是你現實生活中已經......”聽見紀洄驟然咳嗽一聲,江子時一頓,沒有繼續說下去,眼睛也不再看選手,隻是往看台處不遠的前門看過去,“那兒有人在看我們。”
許懷水本來還想問江子時沒說完的話是什麼,聞言轉過頭也往那邊看,看完她直接站起來,從看台上蹦了下去,又是和往常一樣跑向那人的懷抱裡,嘴裡的叫聲和發号施令的槍聲一樣穿透人群:“李蒼樂樂樂樂樂樂樂!”
紀洄遠遠地跟李蒼樂打了個招呼,側身擋住李蒼樂打量江子時的眼神,目送開了“屏蔽他人磁場”的兩人離開操場之後才坐正。
“她們很般配。”江子時那種清淡的聲音又響起來,帶了點歉意,“我不知道她還不願意告訴她。”
紀洄笑着搖頭表示沒事:“也該有人點一點這個不開竅的了。”
兩人驟然都安靜下來,隻剩下操場上傳來的加油聲和操場外社團熱鬧的人聲。
“那你吃過醋嗎?”紀洄猜江子時是從這裡就開始聽到的,于是他又補充,“最好的,朋友。”
還沒等江子時開口,就被老遠跑過來的周青山喊了句“子子”給打斷了,江子時沒開口給他加油,隻是朝他做了個手勢,一手握拳屈肘,向内彎動了一下。
周青山笑着也回了個手勢,他經過看台前方跑道的時候一隻手食指直立,指尖朝太陽穴處敲了兩下,然後繼續将其他人遠遠甩在身後。
見紀洄盯着她的手看,江子時兩隻細白的手翻了一下:“我們倆有個弟弟,不太愛說話,就經常用手語跟他聊天。剛剛說的是‘加油’和‘收到’。”
紀洄看着她的表情,忽然覺得自己剛剛那個問題其實沒必要問,于是他自己就又問了個别的問題:“冒昧地問一下,你們不在一起還有什麼别的原因嗎,除了好好學習和看小說。”
江子時聽完後面那句,輕聲笑了起來,聲音都跟着表情變化,不再是淡,而是完全相反的熱烈,回答也和之前截然不同:“一輩子那麼長,如果能認清自己和對方的情感,又何必急着這一時就去談情說愛。”
看着從終點向她走過來的周青山,江子時起身将衣服整理得服帖,走下看台之後回頭看向了紀洄:“如果連這一時都等不了,對我而言,這段感情也沒有談的必要。”
“吃醋正常,不高興也正常,任何反常都正常。糾結和詢問是因為對‘朋友’的定義已經有了确切的答案。”
高二組的四百米比賽正好開始,一聲槍響,帶着煙霧沖向天空。
紀洄在斐溯跑着經過他面前的時候從看台上猛地站起,像初中運動會那個時候一樣,為他振臂高呼加油,斐溯沒看他,嘴角在轉彎處卻往上揚了揚。
周青山用江子時遞給他的手帕擦着沒什麼存在的汗,擦完順手就揣到了自己兜裡,清俊的臉上是非常好奇的八卦味道:“你和那兩位說什麼呢,難得看你主動和人搭話。”
“在讨論早戀有沒有必要。”江子時甩了甩高馬尾,“他們都和你一樣,很有意思。”
周青山摸着下巴笑,用表情回答後半句,言語回答前半句:“我猜我們子子說沒必要,‘有這時間不如多看書’。”
江子時點頭嗯一聲:“你再猜猜還有什麼。”
“我不猜了,我說我的。一生還長,不必急于一時,連這一時都沒法忍耐與等待的人,根本就不會往經年之後去想,隻是及時行樂而已。”周青山說這句話的聲音漸漸變小,還看了看周圍往來的學生,“不過很多人确實就喜歡一時歡愉或者單純會害怕錯過與遺憾,不能太主觀臆斷,還是得看人。”
“我就不怕。”
“我們子子不怕,那我也不怕。”
“不語會怕。”
“我回去就告你的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