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漪沒聽進去這句話,反而開始擔心了:“隻怕日後,會有許多麻煩。”
昙雲靠在她懷裡,嘟囔道:“麻煩就麻煩,姑娘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亡命天涯也成。”
“就是有些便宜徐公子了,害了那麼多人,輕悄悄地便死了,實在是不公平。”
崔清漪拍了拍她的肩膀,歎了一口氣:“若我們找到罪狀就好了,隻是,如今我們隻能拿着現有的證據,去索他的命了。”
昙雲靈光乍現,忙松開她:“姑娘不是說王爺發現那件暗室了嗎?”
崔清漪無奈看她:“依他的性子,這事估計能查到明年了,況且這事牽扯更多,蕭綏不一定讓我都知道。”
“我們就再等一個月,一個月後,徐懷瑾沒死,我們就親自送他上路。把他料理幹淨後,我們就離開東都。至于徐家其他腌臜事,就交給大理寺慢慢查吧。”
昙雲點了點頭,很是肯定:“也是,若都查一遍,我們就難走了。”
太陽穴突突地跳,崔清漪阖眼淺寐了一會兒,後來到王府的時候,還是蕭綏将她從馬車上抱了下來。
蕭綏的手臂松開,将她放在羅漢床上,姿态悠然:“去一趟宮裡,這麼累?”
崔清漪懶懶地靠在軟枕上,點了點頭:“阿嫣從小就是這樣麼?”
蕭綏坐在她旁邊,拉起她的手:“也許吧。”
他幼時就去了揚州,和東都的這幾個皇子公主,不大相熟。
崔清漪微怔,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你别多想,我就是随便問問。”她補充。
蕭綏垂眸:“沒多想。”
“嫣兒怎麼說?”
崔清漪搖了搖頭:“跟你說的一樣,難勸。後來見了貴妃,說幾句話,我便回來了。”
蕭綏笑了,輕吻上了她的手心。
霎時,崔清漪的手像是被燙了一下,灼灼的,承載着火星兒的熱。
她忙縮回,語無倫次:“你如今……怎麼……這麼愛捉弄我?”
蕭綏看着她的耳垂,悠閑開口:“沒有。”
崔清漪起身,坐到對面的玫瑰椅上,學着他氣定神閑:“沒有?那王爺方才在做什麼?”
蕭綏走到她身前,雙手扶在兩側,彎腰平視着她:“生辰的事,卿卿可不要忘了。”
她哼了一聲,腦海中閃過梁貴妃的話,于是低眸道:“我沒忘,隻是徐家暗室那件事……梁貴妃知道嗎?”
蕭綏離開她的額頭,他沒想到崔清漪還惦記着這件事,于是淡淡開口:“不知道。”
崔清漪擡頭,略帶驚訝,提高了聲量:“那……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蕭綏點了點頭,蠱惑威脅她:“所以,若這件事被旁人知道了,那便是卿卿說的。”
她抓住機會,再次迎合:“我?我什麼也沒說。”
“明年三月前,這件事能查清嗎?”
蕭綏閃過懷疑,居高臨下看着她,似乎将她困在了椅子上:“問這做什麼?”
崔清漪笑得溫婉動人,像是雨後海棠花,又滑又甜:“王爺從前答應我的,說三月要陪我去揚州的。怎麼?王爺忘了?”
原來是這樣,蕭綏還以為她是在刺探什麼消息,深吸一口氣,他俯身吻着她說:“不會忘,答應你的事,我都不會忘。”
崔清漪的面容,乳白裡略帶點紅,嬌滴滴的,像是晚香玉的小白骨朵。她往後躲,他就往前進,單手摁着她的後頸,挑起她的唇舌。
崔清漪從前不明白,為何《西廂記》裡的崔莺莺見到張生會“軃着香肩,隻将花笑拈”而現下,她卻明白了,原來一場溫柔的親昵,不僅能讓她宛如水波,還能讓她這個戲中人多了幾分真切的情感。
津液從她的唇角溢出,崔清漪上半身被他嵌在懷裡,慢慢地,他松開了她,見她雙眼迷茫,蕭綏吮了一下多餘的水漬:“接吻要專心。”
蕭綏的低身姿被崔清漪推開,一個沒注意,便打了個踉跄,他順勢拉着她的裙角,從窗外看進來,倒像是崔清漪負心抛棄了他。
“想不到卿卿力氣這麼大。”
崔清漪有些尴尬,還有些害怕,于是縮着腳俯身看他:“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先起來。”
蕭綏笑了一下,回握住她的腳腕,意味不明道:“可以是故意的。”
崔清漪察覺這人瘋魔了,索性輕踢了他的手背,一番掙紮,她忙走進了裡屋。
她靠着架子床邊,閉上了眼睛:“蕭綏,你再這樣,我就不幫你辦生辰了。”
難得逗她,沒想到倒惹她生氣了。
蕭綏輕笑,沿着她的步伐,掀開珠簾,坐到她身邊。
她今日穿了一身鵝黃絲質的衣裳,在灰暗的屋子裡,像是一撇月影兒,朦朦胧胧,融化在他身上。
“不鬧你了,待會兒随我去丹青樓。”
崔清漪睜眼,疑惑看他:“去丹青樓幹什麼?”
蕭綏俯身,低語道:“去吃酒。”
昨日見她将那碗鴨子肉粥吃了個幹淨,他想着今日再去買些其他的,但這會兒雪小,不如出門一趟,還能吃個熱乎兒。
還沒等崔清漪反應過來,蕭綏就将她拉了起來。
“等等,我的披風。”
“讓昙雲拿。”
過了許久,他們才到丹青樓,崔清漪坐定後倒是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也是這樣的一個雪天,不過,那時的她并未算到自己會和蕭綏這般投緣。
“想什麼呢?”蕭綏見她不動筷子。
“王爺還記得第一次見我,是在哪裡麼?”
蕭綏回她:“記得”
崔清漪笑了笑,伸手給他倒了一盞酒:“我也記得。”
“不過,不是在丹青樓。”
什麼?
崔清漪睜大了眼睛,愣在那裡。
她強忍着好奇,似打趣道:“那是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