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林寂問。
“千真萬确!本是聽不到的,不過後來他們好像發生了争執,池小姐聲音有些大,在外面的兄弟,包括那汪生都聽到了。”侍靈長呼一口氣。
“後來池大人像是被說服了,池小姐就說了來了句’放心吧,不會有假’這種話,就出來了。”
林寂低頭,侍靈看不到他的眼睛,隻是覺得現在自家主子定是傷心得很,剛想說些什麼來安慰他時,林寂突然擡頭,倒是吓了他一跳。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出去一趟。”
此刻侍靈也不好觸他黴頭,小聲應下後就出去了。走時還不忘幫林寂把門關好。想着萬一他心情不好要摔東西,或者大哭一場,可千萬不能被人瞧見。
關上門,侍靈深覺自己貼心,滿意的替自己點點頭。
不過林寂心裡雖有些難過,但也沒侍靈想的那麼誇張,隻是有點失落罷了。
自從在池府遇到池宜溪那刻起,林寂對她的感情就變得複雜,複雜到連林寂自己都捉摸不透。他對池宜溪做的這一切,究竟是出于愧疚還是男女之情?這個問題想來現在是無從知曉答案的了。
至于池宜溪,她拜别汪生後便徑直回府,方才其實透過樹影瞧見了林寂。隻是既然做出了選擇,那還是不見面為好。
回到池府,池宜溪倚窗而坐,手邊放了燭台正灼灼燃燒着,她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條,就着燭火引燃。
看着紙條在自己手中一點點化為灰燼,紙上的字除了父親和自己,再也不會被第三個人知曉。
戶部左侍郎的事驚動了京中各處,陛下下令嚴查貪污受賄,池遠之的事一日不敲定個結果,京中就無一日安甯。
其中有些人是害怕拔出蘿蔔帶出泥,有的人則是覺着今上此次會借着池遠之一事繼續深挖。二十年前發生在勝州那場慘無人道的屠戮,明面上是因為勝王意欲謀反,陛下初臨朝政,要給天下藩王一個驚醒。
史書這樣記載,後面這二十年間,老者也是這樣教授後生。
可畢竟隻過了二十年,當年親曆者或死或逃。但總有人記得,今上與勝王情同手足,勝王忠正不阿,絕無可能謀反,而今朝堂上勝王已成禁詞,鮮少有人提及。
是以現在衆人想解決的,不過就是盡快将池遠之定罪,這件事就此打住。
臘月二十六,百官上朝。
馮侖環顧四周發現今日朝中又少了些人,也不知道之後這些同僚還會不會再回來。戶部那事兒似乎過了快半月,現在大夥兒雖安靜等候聖駕,但馮侖還是品出了空氣中的緊張之意。
“左右内外平安——”
随着殿前侍衛唱詞,早朝開始。
如今海晏河清,四下太平。年關将近,原也無大事禀報,不過因着戶部出事,大家眼睛都盯在察事司。
但已過數日,依然沒有傳出任何消息,反而察事司的人還在不斷以查貪污受賄之由,請了不少人進察事司。
因此在議完一些常事後,有人出來将此事放到明面上。
“陛下,臣有事上陳。”右佥都禦史康文列上前。
“何事?”宣明帝剛過不惑之年,端的以仁慈治天下。
“自察事司接手戶部左侍郎一案後,至今無半點進展。”康文列因着文人過于剛直,因此頭發盡白,卻還隻是個佥都禦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