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與瑞索茜說了幾句話,便走上前幾步目送她坐上馬車。展眼見車馬已消失不見,甯甯這才攜了在一旁候着的幾位随侍仍去往王宮,經由候在殿外的索菲引路來到别殿與君主逖裡洛密相談。
因見甯甯神情淡淡的,料想她應又在思慮别事。逖裡洛密也沒拘束,指了個身旁的位置命索菲帶了她來。而後也并不着急說話,隻從侍從手中接過一杯茶,輕放于甯甯左手邊的小桌上。
待甯甯回過神來,逖裡洛密方啟唇緩緩道來。
“适才真是好大的陣仗,不過若真心隻為冒犯之事讨回公道,左看右看這樣一步步走下來,卻反得了個并不走心。起先你原并不是這樣作想吧,怎麼後來非要把他給制住?”一行問着話待甯甯解疑,逖裡洛密亦思忖半晌,不過終是難會其意,因而也不為難自己,索性笑眯眯與甯甯對視。
“倘若要說個一清二楚,少不得先将舊事重提。且别急,容我先考量考量底下事,待思慮完備再一并說與你聽。可好不好?”
依言,逖裡洛密颔首應下,自己擎住茶杯抿了一口,已是滿臉生花,一面含笑道:“正事顧上一件,又給忘了另一件,眉毛胡子一把抓之間險些忘了這事。這茶味倒輕,入口微苦,細品口齒間留香,卻很有些甘甜在裡面。昨日底下人獻上,我瞧着大抵合你的口味,特意交代索菲備着些,待你今日來了嘗嘗。若果然喜歡,多帶些回去可好?”
因聽逖裡洛密說起,甯甯早已将捧住的茶杯握住,低首嘗了嘗,再次看向逖裡洛密時,已是淺笑顔開。因說道:“知我者,逖裡洛密也。”
聽到這話,逖裡洛密已是喜不自禁,再稍有些自得,一面打量起眼下離忙碌正事還差些火候,索性命索菲當下便準備去。忽想起别事來,又道:“前段日子,你差人送來好些紙筆,我用着倒很是不錯。不過,你怎的想起送我這個來?”
這話若放在别人身上隻怕還要納悶,是怎麼個說法。偏這會兒問話的人是逖裡洛密,她一向無心弄墨書文一事,若非礙于自己乃是皇族之後需治國理政,自小被母親精心教養欲成個氣候,依她那跳脫機敏的品格,隻怕得閑第一件事便是把書丢下。
此事,舉國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而,凡有誰要送些别緻的物什讨逖裡洛密喜歡,皆不會從紙筆考慮起。
如此細想,收到這樣的禮物,還是頭一回。
“這話可要問問陛下自個兒了。”甯甯以手在臉上畫圈,似在笑問她羞不羞。
因見逖裡洛密愣愣的,便解釋起緣由來,“先前曾在王宮待過一段時日,瞧了瞧你所珍愛的物件皆是各有千秋,再細看與文墨相關的亦是。因想,你雖是不大鐘愛此行當,隻為着打理得令眼睛滿意也是合乎情理的。所以才送了這些來,哪怕送得不好,不還有别的略作彌補麼?誰知這下真是出奇緻勝了。”
“心思真巧,果真這樣的天地,獨你能與我比肩而立。”逖裡洛密一行聽着,也不見羞澀,隻越發來了興緻。不過待回味過甯甯方才的話,才忙忙找補起來,“整日待在這光彩炫目的屋舍本就夠煩悶的,若不收拾處個洗眼睛的好去處來供我散心,真得悶壞了我。”
“艾絲若,這還是跟你取的經呢。先前想着權當個全年無休的課業進行便是了,後來一想日子終究是自己過,苦上加苦豈不是連自己都不肯放過自己。”
聞言,甯甯聽她說一句,便點頭應下一句,期間時不時抿一口茶水,待逖裡洛密話音落下,才回以,“這樣豁達,也就不擔心你被案牍困住了。一國之君又并非神人,百姓安居樂業,天下繁榮,一樹多枝并開,何必把自己過得緊巴巴的。”
“自是。不過你又不是不清楚,比玩樂,誰不會,把我這猴子開了鎖,我比誰都會湊趣。”因說着,逖裡洛密把近日哪哪兒碰上的趣事一一分享與甯甯聽。
二人談笑風生,不時便見索菲将事料理周全已返回。見索菲給了一記眼神,逖裡洛密這才勉強收住。
見狀,甯甯因說道:“方才講到奈爾瑟格可不是?他在近前時,我感受到朔米洛河底下那些人的氣息,便用魔力小心試探一二,他這是兩方達成交易,他獻出了部分靈魂,供那位趕在我們弄出新法子來之前,盡快掙脫枷鎖。而那方則送出不少魔力供奈爾瑟格驅使,還教了些見效快的秘法,不過這法子好是好,後患也說不準。我冷眼看了,目今他還一個數不知。”
越聽甯甯細講起底下事,在場者無不駭然,或是那初隐隐聞得三兩句已被唬了一跳的,更是大有人在。
當下皆是默然而視,獨逖裡洛密尚且收放自如,神情自若,便緩緩說起與之相關的幾件事來。
“說來前段時日,埃菲赫思帶了信來,那邊出了纰漏,先尋了法子好歹給口子重新封住。過後我究竟多留了個心眼,于暗中訪查,果真有些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因而将手下的人進行了一次大換血。如今這些,才堪稱身邊人。”
一行溫聲細語說着話,逖裡洛密指了在殿中侍候的十來人。因聽逖裡洛密命一衆人按序報上名來,甯甯逐一細看了一番。好些人皆是當時便不難瞧出頗有見識的,如今能從茫茫人海中嶄露頭角。自也是可以見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