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許酌正常去上班。
剛到辦公室,就見岑嘉祯已經占據一個電腦在寫病曆了。
他身邊圍着三個實習生。
周黎安和其他同事也都到了。
看見他來,岑嘉祯第一個跟他打招呼:“老師早上好!”
許酌笑着回應,“早上好。”
周黎安也看着他,“師弟你來的正好,我點咖啡呢,給你來一杯不加糖拿鐵?”
“不了師兄。”許酌舉了舉手裡的保溫杯,“我在家自己做了。”
周黎安盯着他手裡的咖啡,意味不明說,“什麼時候師弟也給我帶一杯你做的咖啡啊。”
許酌還沒說話,電腦前的岑嘉祯也跟着湊熱鬧:“我也要!”
周黎安看岑嘉祯一眼,眼底帶着不易察覺的沉。
許酌走過去,垂眼看了眼岑嘉祯的電腦屏幕,說,“你還是先把病曆寫好吧,這寫的都是什麼。”
這話如果是其他帶教老師說,岑嘉祯早就開始在心裡回擊了。
沒辦法,一分錢一分貨。
三千的工資隻能寫成這樣。
畢竟便宜沒好貨。
但這話是許酌說的,岑嘉祯就一點叛逆也沒有,還虛心請教,“怎麼了老師?是哪裡寫錯了麼?”
許酌脫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說,“主訴太複雜了,再簡單一點。”
岑嘉祯立即修改,然後問許酌:“這樣可以麼?”
許酌看了眼,點頭,“可以。”
又問,“你快寫完了沒?寫完我們要去查房了。”
岑嘉祯立即說:“馬上!一分鐘就好!”
許酌和周黎安在不同的組,病人也都不同。
兩個組除了大查房的時候會和兩個主任一起查,其它時候都是各查各的病人。
許酌習慣性從重症監護室開始查。
監護室三床的老奶奶昨天調整過用藥後,今天情況明顯好了很多。
許酌看了下老人家昨天晚上的血氧飽和,對比之前正常了不少,手心的濕冷也不見了。
許酌放下心,跟護士說,“你等下給老人家抽個血氣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就可以拔管了。”
護士點頭,“好的許醫生。”
出了監護室,許酌又帶着岑嘉祯和三個實習生去了普通病房。
普通病房的病人都很喜歡許酌。
畢竟現在已經很少見會溫聲細語跟你說話、且耐心回答你問題的醫生了。
見許酌來查房,幾床的病人一個比一個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有個阿姨還偷偷問許酌有沒有成家。
沒成家的話她剛好有個剛進銀行工作的外甥女可以介紹給他。
許酌笑笑婉拒,說自己已經成家了。
那阿姨深感遺憾,歎着氣說好醫生果然都會被人提前搶走。
普通病房的病人基本都脫離危險期了,恢複的比較好的甚至都可以安排出院了。
但為了不讓岑嘉祯他們白跑一趟,許酌還是在查房期間抽問了幾個問題。
岑嘉祯的臨床知識很充分,問的問題都能答上來。
而且昨天明顯惡補過心電圖的知識點了,幾個病人的心電反應他都說的非常準确。
幾個實習生就差點意思了。
不過許酌也沒兇他們,隻讓他們回去多看看相關病例。
查房結束,許酌去了門診。
今天該他出普通門診,岑嘉祯跟在身邊學習。
到了診室還沒坐下,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丞弋。
許酌還記得丞弋要來拿飯卡的事,接聽,“喂,小弋,你是到了麼?”
岑嘉祯坐下的動作一頓,看着許酌的手機。
“還沒到。”丞弋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過來,但有些悶,“但我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許酌哥你在哪裡?”
許酌沒注意到丞弋的聲線,隻是一邊示意岑嘉祯開始叫号,一邊說,“我上午都在門診,你直接到門診來找我吧。”
丞弋應聲,“好,那待會見了,許酌哥。”
許酌本以為丞弋會來的很快,結果他一個上午都沒再接到丞弋的電話。
直到上午的門診結束,他才在診室門口看到等在那裡的丞弋,不由得愣了一下。
丞弋今天沒穿校服,隻穿了一身簡單的黑色牛仔外套搭配着簡單的白色T恤。
明明是一身再簡單不過的搭配,但還是因為他突出的身高以及優越的長相而顯出幾分青春的帥氣。
“許酌哥。”丞弋起身朝他走過來,喊他時臉上挂着溫順的笑意,看也沒看他身後的岑嘉祯。
許酌眨了下眼睛,“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給我打電話?”
丞弋乖巧懂事的模樣,“我看許酌哥在忙,就沒打電話吵你。”
許酌看着他的嘴角,“嘴角怎麼了?”
剛才離得遠沒太注意看,此時離得近了,許酌才看見丞弋嘴角挂着一片青紫色。
其中還有已經凝固的血痂。
丞弋擡手擋了下,言辭閃爍,“沒事,昨天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
又趕緊遞出懷裡的袋子,“對了許酌哥,你還沒吃飯吧,我來的路上順便給你帶了飯。”
岑嘉祯嘴角微抽。
以前他總是很好奇為什麼女生一眼就能分辨出誰是綠茶。
現在他總算知道了。
有些人根本就不用費力分辨,他往那一站就充滿了茶香味。
這麼冷的天,這個弟弟穿的那麼少來顯示自己的帥就不說了。
他還故意等在這裡。
又故意不戴口罩露出自己受傷的樣子。
還用那麼拙劣的借口做掩飾,
最後還用恰到好處的乖巧來惹人心疼。
更更可惡的是!他跟許老師說話的聲音簡直夾的要死!
這一套小連招打下來,岑嘉祯是真想給他拍手鼓掌了。
這是高手。
這是真高手。
岑嘉祯非常合理地懷疑他臉上的傷說不定就是他自己弄的。
旁觀者看的明明白白,當局者的許酌自然也看穿了丞弋那拙劣的借口。
但不同的是,許酌并不認為丞弋是在賣弄綠茶手段,隻是有些心疼他的懂事。
這孩子肯定是不想讓自己擔心所以才什麼都不說的。
許酌輕歎了口氣,跟岑嘉祯說,“你先吃食堂吃飯吧。”
岑嘉祯想說什麼,但抿抿嘴還是什麼都沒說。
說白了,他現在隻是個清澈愚蠢的規培生。
沒立場也沒身份去提醒許酌什麼。
等岑嘉祯走後,許酌這才跟丞弋說,“跟我過來。”
丞弋抱着保溫袋,亦步亦趨跟着許酌身後。
神色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