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拿到許酌家地址的當晚,丞弋就拖着行李箱搬了過來。
彼時許酌正在手術室。
他下午有兩台手術,兩台手術結束後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出了手術室,許酌的老師一邊摘口罩一邊問他最近忙不忙得過來。
許酌的老師叫崔玉知,人很年輕,今年才四十三歲。
是正高級别裡最年輕的。
而她最厲害的地方并不在于年紀輕輕就坐到了正高的位置。
而在于她是心外科這幾年成長最快的女醫生。
要知道,外科裡的女醫生是很少見的。
因為外科手術的時間比較長,很多男醫生都堅持不住。
更何況是體質本就沒那麼強的女醫生。
但崔玉知不僅堅持下來了。
而且還成了心髒科遠近聞名的專家醫師。
許酌對她是十分欽佩的。
聽見她問話,态度恭敬回答,“還好,能忙得過來。”
崔玉知點了點頭,“你要忙不過來就跟我說,我把那幾個學生分給别人帶。”
許酌點頭,“好,實在忙不過來的時候我會跟老師說的。”
崔玉知洗好手,一邊抽紙擦水一邊目光關懷看他,“之前一直沒來得及問你,你怎麼突然離婚了?”
許酌揚唇一笑,玩笑似的說,“老師你也太不關心我了吧?整個醫院都知道我一周前就辦好離婚手續了,你現在才問我。”
崔玉知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他不願意多說,也不繼續追問了。
小幅度很輕地歎了下氣,問了别的,“那你之後什麼打算?”
許酌淡然一笑,“沒什麼打算啊,就繼續上班,然後再寫幾篇高質量論文拿獎金。”
崔玉知看着他,帶着點語重心長的關懷,“阿酌啊,作為醫生有上進心是好事,但老師還是想建議你最好還是分一部分時間來再給自己找個伴,做醫生已經夠辛苦了,有個知冷知熱的伴日子才會好過一點。”
許酌哭笑不得,“崔老師,你怎麼跟我媽用一樣的話術。”
崔玉知說,“說明我跟師姐都是在認真為你考慮,你不要嬉皮笑臉。”
許酌的母親比崔玉知大好幾屆,而且還是和她主攻方向完全不同的婦産科。
但因為許酌的母親在婦産科久負盛名,又和崔玉知出自同一所醫科大學。
所以崔玉知提起她還是要尊稱一聲師姐的。
許酌知道老師是為他好,但許酌還是那套打發他媽媽的說辭,“再說吧老師,我這麼忙也不一定有人願意跟我知冷知熱。”
崔玉知思索着說,“不然你在咱們醫院找一個,這樣兩個人也能相互理解下。”
許酌安靜兩秒,笑着問崔玉知,“老師,你是不是已經給我物色好對象了啊?”
崔玉知笑了下,“還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
許酌問她,“所以老師要給我介紹誰?”
崔玉知也不跟他繞彎子了,直接說,“神外副主任,餘凱睿,說是喜歡你很久了,但一直不好意思來找你,托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神外和心外還是有本質區别的。
一個主腦,一個主心。
但神外副主任許酌還是知道的,之前因為交接病人接觸過幾次,偶爾在食堂碰到也一起吃過幾次飯。
餘主任一表人才,年輕有為。
三十五就已經評上神外副高了。
要知道,神外科對手術的操作要求極其嚴格。
因為大腦的神經系統是既複雜又精細,容錯率又低。
因此也導緻神經外科對醫師的綜合要求也格外高。
餘主任能通過重重考核評上副高,可見他的厲害之處。
但.......許酌現在沒有想跟誰在一起的想法。
卻又不好直接拒絕。
畢竟他老師也是難得跟他開一次這種口。
而且他知道,老師和餘副主任是有點親戚關系在的。
許酌拒絕不了,隻好說,“那老師把餘主任微信推給我吧,我等下加一下他。”
餘主任大概在上台做手術,許酌發了好友申請但沒得到回複。
這樣也好,省的大晚上還要應付聊天。
許酌換好衣服直接回家了。
剛出電梯門口,他就愣住了,“小弋?你怎麼等在門口?”
丞弋坐在行李箱上,膝蓋上鋪着習題,埋頭寫的很認真。
他個子高,這樣坐在那裡會顯得他很委屈。
聽見他的聲音,丞弋頓住筆,從習題裡擡頭。
丞弋穿得單薄,身上還是白天那套衣服。
但倒春寒的晚上還是透着冷的。
此時丞弋迎着樓道的光擡起頭,許酌能清楚看到他凍得發紅的鼻尖和泛紅的耳廓。
配上他嘴角的傷,就更顯可憐。
許酌頓時有些懷疑自己,“我沒告訴你密碼麼?”
丞弋收好筆和習題,從行李箱上起身站好,“告訴了,但許酌哥不在家,我沒敢進去。”
孩子太懂事就這一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