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涳一直沒有說話,隻是臉色微沉地看着四方碑上的咒文。姜祿阱忙從袖口中掏出一塊玉牌,玉牌上鑲了金線,排列成亂糟糟的一團,看不出是何圖騰。這是他的法器,他給玉牌起了個名字叫“和恃”。曾經被烺篂嘲笑過,說這破玩意兒的造型怎麼看都覺得不合适,偏偏還叫什麼“合适”。
姜祿阱見擎涳默不作聲,于是便說道:“神主莫急,眼下還是先将這咒符修補好才是要緊。”
他将和恃捧在手掌上,默念了一串法咒,就見玉牌上的金線忽然開始肆意生長,幾縷金絲朝着那石碑的交界處延伸,竟在缺少咒文的地方迅速編織成一道符紙的樣子,牢牢地鑲嵌進石碑縫隙。姜祿阱手指沿着金線輕劃,口中的心訣念畢,随着一道刺眼的金光閃過,金絲符紙完全融進了石碑中,那些延伸出去的金線又慢慢縮回玉牌上,完好如初。
“神主,咒符已修複完好,好在加持咒并不是太要緊的咒符,并未觸及到四方碑的根基。”
擎涳看了眼姜祿阱,又擡起頭望了望四方碑頂,輕歎了口氣道:“雖然加持咒并未觸及根本,隻怕今日之事也并不是表面上這樣簡單,能進入珲柟宮的人并不多,你可知我是何意?”
姜祿阱點點頭:“下官明白,今後定會嚴加看守,不再出纰漏,請神主放心。”
離開珲柟宮回去的路上,烺篂問擎涳:“神主方才與姜祿阱在打什麼啞謎?”
擎涳輕笑一聲,并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笑着說:“烺篂啊烺篂,你若與姜祿阱合二為一,那便是天下無敵了。”
烺篂更不明白了:“神主何意?”
“你的武力加上姜祿阱的腦力,想必天下之大也難找出第二個來。”
“神主是說我笨?”
擎涳轉頭看了眼他這身強體壯的侍長,笑着道:“是姜祿阱太聰明了。”
烺篂不怕擎涳說他笨,但他不喜歡聽别人誇姜祿阱聰明,那狡猾的老狐狸,不就是比旁人多了幾個心眼子麼,誰知道用沒用在正事上!
不過這會兒倒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于是便又問道:“那神主到底是何意?難不成四方碑的異常與珲柟宮有關?”
擎涳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看來我們烺大人也是個聰明人啊。”
“神主就别取笑我了。”
擎涳平日裡總是冷漠孤寂的,很少與人開玩笑,今天許是心情不錯,竟跟烺篂逗了兩句,叫烺大人好一個受寵若驚。
“不過你猜得沒錯,我想,或許這次損了四方碑的人并不難找出來,畢竟那人隻損了一道可有可無的加持咒,未能傷及根基,所以可知這人的法力不算太高。而且以姜祿阱的能力,門口的暗箭都差一點傷到我,所以外人能潛入珲柟宮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樣一來,也就不難分析……”
“珲柟宮裡有内鬼!”烺篂明白過來。
擎涳點點頭,沒再說話,隻是臉色有些嚴肅。烺篂不解地問:“珲柟宮裡人也不多,想必姜祿阱那老狐狸早就猜到了是誰幹的,為何神主仍一臉愁容?”
擎涳擡起頭,望着遠處的夕陽,即将入夜,逆界也要開始熱鬧起來了。與尋常的繁盛不同,逆界的輝煌永遠隐于黑暗之中,天光大亮,便會衰落。
冷漠的神主大人輕輕搖了搖頭,開口道:“隻怕這隻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