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之前那樣的技能,沈臨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使用的,他隻能閉上雙眼試一試,努力将意識都轉移到頸後雙印的位置,隻覺頸後的皮膚又逐漸滾燙,之前撕扯他意識的力量開始在腦中共鳴。忽然間,沈臨眼前再次出現了畫面:
那個待嫁女兒在送親的路上,馬隊的馬因突然飛來的利箭受驚,導緻車馬意外墜落懸崖,所有人全部喪生。
那個為兒子操心勞碌的母親,因兒子戰死沙場,不堪忍受喪子之痛,便用一條白绫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還有那個能幹的婦人,因戰火殃及到了自己的城鎮,被敵軍一夜屠城,死在了血泊之中。
這樣看來,這三人在前世的死,皆與戰亂有關。
沈臨睜開眼,對擎涳說道:“我或許已經找到她們三人的關聯了。”
擎涳未多言,隻是靜靜等待他的下文,沈臨繼續道:“我方才看見,她們在前世的死,皆與一場戰亂有關。”
“戰亂?”
“沒錯,那場戰争始于渭城和祟城,硝煙肆起,屍橫遍野,這女孩兒的送親車隊在經過郊野的途中,馬隊被流箭射中,受了驚,馬匹橫沖直撞,帶着馬車一同墜落山崖,女孩兒便死于這場意外。但戰争并未結束,祟城實力強大,渭軍節節敗退,老母親的兒子不幸戰死沙場,連屍首都未能找回,老母親傷心欲絕,用一條白绫上吊自盡。最後祟城大獲全勝,攻破了城門,将渭城滿城的百姓屠殺精光,那做生意的婦人慘死在街口,手中還緊握着情郎送她的那把竹扇。”
沈臨簡要地将看到的畫面描述給擎涳,他想了想,又說道:“這三個女子的前世死因,都和這場戰争相關,她們的生辰也都是七月初七,我相信世上不會有如此的巧合,想必這逆界之中還有因那場戰亂喪生的人,去細細調查一番,定能有結果。”
擎涳聽完他的描述,一時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盯着沈臨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他開口問道:“你真的能看到她們的平生往事?”
沈臨無奈地歎了口氣:“神主大人不會以為我在編故事吧?我要是有這能耐,早去寫話本了。你若不信,派人一查便知我說得對不對。”
擎涳聞言,擺手叫抓着沈臨的那些黑袍人撤下去,然後他走到沈臨背後,撩起他的頭發想看一看他頸後的雙印,誰知卻看到了一張膏藥。
擎涳食指輕觸那貼在皮膚上的膏藥,卻絲毫未察覺到明印和暗印的感應,他眉頭一皺,問沈臨:“你這貼的是什麼?”
“驅蚊膏藥。”
“誰給你的?”
“是……”沈臨猶豫了片刻,覺得還是不要供出葉沐笙比較好,便回答道:“随身帶着的,我比較愛招蚊子,正好貼在這兒能擋住這兩個奇怪的印,不然你們逆界的人全都把我當成怪物,我可真受不了。”
随身帶着的?擎涳可不信,這塊膏藥明明就是……
他臉色微沉,突然擡手将那膏藥撕了下來。撕下的一瞬間,被擋住的那兩個印記同時發出奪目的光,沈臨隻覺得頸後的皮都快要燙破了,疼得他咬着牙怒狠狠地吼擎涳:“你有病啊?!”
擎涳未言,一旁的烺篂倒是闆着臉抽出腰間的佩刀,指着沈臨警告他:“不準對神主不敬!”
擎涳擺了擺手,烺篂便無奈地收回了刀,隻是眼睛還兇厲地瞪着沈臨,時刻嚴防他做出什麼對擎涳不友好的舉動。
擎涳思忖了片刻,問沈臨:“你是用了這雙印之力,才能看到這三人平生的?”
沈臨的膏藥被撕掉,頸後雙印的力量比之前更強大了些,叫他頭暈目眩,連站都要站不穩了。他強忍着惡心,回過身對擎涳說道:“這下你相信我說的都是實話了吧?我真的能看到她們的生前事,說不準…我還能看到…你……呃……嘔……”
沈臨一回身,腳下轉了半圈,那頭暈便加重得厲害,眼前的東西,包括擎涳,都開始天旋地轉,他控制不住體内兩股力量的拉扯,更控制不住頭暈帶來的惡心不适,胃裡翻江倒海,混亂的視線裡出現了四個頭的擎涳。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要完了,因為都這會兒了,他竟然還覺得眼前這個騙子真是俊俏得很,就算長了四個腦袋也還是好看。
可這四個頭也不能穩住他的暈眩之感,所以最後還是沒忍住,話說到一半,一張口就吐了出來。好死不死的是,他吐的穢物一點兒沒浪費,全灑在了皓涅神大人的身上。
“神主小心……”
烺篂還是護駕來遲了一步,眼看着神主大人青白色絲錦的衣服,被沈臨吐得慘不忍睹,烺大人手裡的淩嶽刀就這麼懸在半空,一時不知是應該先剁了沈臨,還是應該先幫擎涳把髒透了的外衫削成碎片。
反觀肇事者沈臨,吐完之後竟然意識全無,就這麼渾渾噩噩地倒在了擎涳身上。
“神主…這……”烺篂腦子不會轉了。
擎涳兩手架在半空,半摟半扶着不省人事的沈臨,低頭看看自己已然廢了的衣衫,沉默許久開口道:“烺篂,傳令下去,徹查逆界中死于渭祟之戰的所有人。”
“是。”
“還有,”擎涳閉上眼睛,似乎在極力忍耐着什麼,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把他給我帶回駁元驿,三天之内不許給任何吃食,好好淨淨他的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