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猶豫着要不要離開,就見葉沐笙跑進來說:“趕緊藏起來,烺篂回來了。”
沈臨一時慌了神,現在從大門出去的話正好會撞見烺篂,但這凜閣也沒有後門,正四下張望不知該躲哪裡好時,門口已經傳來了烺篂的聲音:
“葉先生怎麼沒在門口守着?夜行司沒有案子啊,你是不是聽錯……”
話沒說完,烺篂便看到了屋裡的沈臨,兩人四目相對,沈臨眯起眼睛一笑,朝烺篂打了招呼:“烺大人好……我這兒還有雞湯,要不要來點兒?”
烺篂愣了一會兒,臉色微沉道:“你怎麼進來了?别添亂,出去!”
沈臨還是有些害怕烺篂的,尤其是他腰上的那把淩嶽刀,瞅着就吓人,于是一邊往葉沐笙身後躲一邊陪笑道:“我來給神主送雞湯,不是來添亂的。”
“你出現在神主面前就是添亂,趕快出去!”
“神主可沒嫌我添亂,你看他臉色是不是比之前紅潤多了,我才不出去!”
“你快點兒,别逼我動手!”
兩人隔着葉沐笙吵了半天,幾乎忘了旁邊的神主大人,擎涳突然咳了一聲,開口道:“要吵就滾出去吵,别在這兒惹我煩!”
烺篂忙閉了嘴,隻是仍舊一臉怒意地瞪着沈臨。沈臨也一樣不服輸地回瞪過去,反正有擎涳在,他知道烺篂不敢拿他怎麼樣。
被二人吵得頭疼的擎涳,長長地歎了口氣,轉頭問烺篂:“之前叫你辦的事都辦好了嗎?”
烺篂道:“禀神主,張生來的暗印已交由葉先生記檔完畢,拿去淨化了。至于那個阿蘭的暗印,連同她的靈魂,姜祿阱也放于匣封内一并交于我,何去何從,待神主定奪。”
擎涳聞言,一揮手收了護元結界,從床上站起來道:“把匣封給我,我要去一趟城西。”
烺篂忙勸道:“神主要做什麼,讓屬下替您去吧,您的元神剛剛複原,還是再多休息兩日為好。”
擎涳:“我已無礙,拿來。”
烺篂隻好把匣封遞到擎涳手上,擎涳拿了便要出門,沈臨忙叫住他:“神主是要去城西鄭貨郎家嗎?”
擎涳偏過頭看了沈臨一眼,算是默認。
“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沈臨道。
擎涳沉了片刻,轉身邁出凜閣的大門,嘴裡卻留下一句:“随便你。”
待二人離開後,烺篂一臉疑惑地看着兩人的背影,不解地問葉沐笙:“葉先生,你說這神主不讓我跟着,反而讓那瘟神跟着,這是為什麼?”
葉沐笙瞥了烺篂一眼,又看看手裡那碗沒動過的黑苦的湯藥,無奈地搖搖頭:“今後這苦藥啊,怕是沒人喝了。”
……
再次來到城西鄭貨郎家,沈臨見原先門口那些為辦喪儀而挂的黑布和黑幡已經撤下了,隻擺了兩籃白色的野菊花。他敲了半天的門也沒有人應,便輕輕推了兩下,沒想到門竟沒拴上,直接就推開了。
院子裡雜草叢生,顯然是許久沒人打理過了,沈臨和擎涳站在院子裡,四下張望着,卻找不出一點人生活過的痕迹。
“有人在嗎?”沈臨朝屋子的方向喊道。
等了一會兒,依舊沒人應聲,沈臨剛想走進屋子裡看看,卻被身旁的擎涳拽住了手臂。擎涳朝他搖了搖頭,然後朝屋子裡喊道:“鄭三才,阿蘭回來了。”
話音剛落,隻聽屋裡傳來桌椅闆凳被踢倒的聲音,緊接着,一個神色焦急,衣着破舊的男人從屋裡踉踉跄跄跑了出來,眼神裡滿是焦急地問:“阿蘭回來了?阿蘭在哪兒?”
擎涳認出這就是鄭貨郎鄭三才,沒想到才幾日不見,整個人都瘦了兩圈,面容憔悴,目光呆滞,甚至都不如街上落魄的乞丐。
“鄭三才,你真的想要見到阿蘭嗎?”
鄭三才這會兒也認出了擎涳,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朝擎涳央求道:“神主大人,求您再讓我見阿蘭一面,我倆前世的緣未盡,幸而一起來到逆界,可以再續前緣,但沒想到還是未能如願。阿蘭慘遭不測,我不願一人獨活,若阿蘭不能回來,望神主大人賜我個痛快,把我的暗印也摘了去吧。”
擎涳看着跪在面前的鄭貨郎,輕輕歎了口氣,道:“摘了暗印,便不能再輪回轉世,即便如此你也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