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就像是間歇性發作的憂郁文人,剛才還文靜清雅,這會兒突然就緩過了神兒,他跑過來問擎涳:“神主你說我看到的會不會是個白日夢啊?這雙印之力不隻能看到人的前生,還能看到轉世嗎?”
擎涳雖也不清楚雙印之力的具體能力,但他還是選擇相信沈臨沒有胡謅,他想了想說道:“或許雙印的能力并不是看到未知的畫面,而是能控制時間,所以不管是前生還是轉世,你都可以通過雙印之力追溯到那個時間段,看見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這能力可真不錯,沈臨想着,這不比街上的算命瞎子厲害多了,不僅能問前生,還能問後世,一算一個準兒。想來,他這小卦攤兒興許又能開業了。
見沈臨的臉上漸漸露出奸詐的笑,擎涳忙冷着臉道:“不許再打擺攤兒的主意!”
“為什麼?!”沈臨不甘心地瞪大了眼睛。
擎涳背着手走出鄭家院子,闆着臉說道:“若你還想在駁元驿中接着住下去,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别總想出什麼幺蛾子。”
沈臨忙跟在他身後,有些不滿地說:“那我總要想法賺錢啊,我這錢袋一直都癟着,小偷見了都得施舍我點兒,我多難啊!”
擎涳道:“你可以去接元橋邊的儲泉樓,生前的親友為你燒的冥錢或冥物,都會經過儲泉樓來到逆界,去登記提取,就可在逆界中享用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上次在錢莊換錢的時候,錢莊老闆說也可以換冥币呢。隻不過,這對于沈臨來說也沒什麼用,他不相信他那嗜酒如命的養父會想着給他燒些冥錢來,弄不好那老酒鬼到現在都沒發現他已經死透了呢。
“算了吧,我無親無友,誰會惦記我呢!”沈臨自嘲着。
擎涳聞言,回頭瞥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麼,他想了想,突然回手撕掉了沈臨脖頸後的膏藥。
這膏藥還是葉沐笙給他的那張,上次擎涳撕下來之後,他又貼了回去,畢竟在這逆界中還是把雙印隐藏起來比較穩妥。可誰知擎涳又趁他不妨撕了下來,沈臨皮膚被粘得生疼,他呲牙咧嘴地皺着眉頭抱怨着:
“你幹嘛?!皮都要撕破了!你要是喜歡這貼膏藥就直說,我再去找葉沐笙要一張就是了,幹嘛每次都直接撕啊,連個招呼都不打!”
擎涳眉心微皺:“葉沐笙?”
沈臨才發覺自己說漏嘴了,之前故意沒跟擎涳提及葉沐笙,現在卻忘了。不過細想下,覺得好像也沒什麼,反正葉沐笙也是駁元驿的人,又是擎涳的得力助手,提便提了吧。
“嗯…怎麼了?”
“這是葉沐笙讓你貼在脖子上的?”擎涳問道。
沈臨揉着發痛的後頸,點點頭:“是啊,葉先生說這雙印還是不要露出來比較好,所以讓我貼個驅蚊膏藥,掩人耳目。”
擎涳聞言,将那貼膏藥托在手裡又研究了一下,表面上看僅僅是張平平無奇的藥貼,但實際上裡面加了護持法咒,所以上次擎涳就算開啟了“視界”也查不到沈臨的方位,本以為是他那明印的影響,沒想到,竟是有人施了護持法咒在這膏藥上。
“除了我和葉沐笙,還有誰動過這膏藥?”擎涳問道。
沈臨想了想說:“沒誰了啊,怎麼?這膏藥有問題嗎?”
擎涳沉默了片刻,将藥貼收了起來,淡淡地說了句:“沒有問題。”
“那你幹嘛給我撕下來?”
“……沒什麼,太髒了,實在看不下去了。”
沈臨無語,他實在是琢磨不透這皓涅神大人的思維,問又問不出個所以然,幹脆随他便吧。
“那你得再給我貼個什麼吧,我這雙印大明大放地露在外面,萬一引來個怨靈之類的該怎麼辦啊?”
“在我身邊待着,你還怕什麼怨靈。”
“我不能整天都跟在你身後吧!”
沈臨跟在擎涳身後,邊走邊絮絮叨叨地說着要擎涳想法子幫他遮一遮雙印,擎涳也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閑扯。兩人走到村子轉角沒注意,跟對面拐出來的兩個人撞個正着,好在大家速度都不快,沒把人撞倒,隻是不小心踩了對方的鞋子。
沈臨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沒注意。”
等站定了才看清,對面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挺年輕的,但卻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臉色蒼白發灰,時不時咳嗽兩聲,一副病怏怏的樣子。而女的還算正常,雖身着粗布衣裳,但也難掩她俏麗的容貌。
女人攙扶着男人,微低着頭,一開口,聲音如輕軟細雨,悠悠地說了句:“不妨事。”
說完,她扶着男人便繞開了沈臨和擎涳,慢慢往前走,走到一戶院子門前,女人先攙扶着男人進了門,然後回身将院門帶上。關門之前,她狀似不經意地往沈臨這兒瞄了一眼,那眼神兒,婉轉妩媚,直叫人垂憐。
沈臨就這麼直愣愣地看着,直到那院門關上還沒回神兒,一旁的擎涳臉色微沉地擡起手,使勁兒打了一下沈臨的頭。
“哎喲!你幹嘛打我?!”沈臨吓了一跳。
“怕你魂兒被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