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沈臨想了想,問田沐海:“你又是如何殺害他們的?”
田沐海道:“我們在逆界苦守了十年,終于等來了梁家那兩個老東西一命嗚呼,來到了逆界。我打聽到他們的住處,先是将玉蘭花絲帕上浸滿迷香,然後偷偷灑滿他們的屋院之中。他們本就心裡有鬼,見到絲帕早就吓丢了魂兒,所以很快陷入鬼魂索命的幻覺之中。梁老頭本就腿腳不便,常年卧床,又讓幻覺吓得神情呆滞,我便将絲帕糊在他的臉上,按住他的手腳,不停往帕子上澆水,不一會兒他便窒息而亡。”
沈臨記得他們趕到梁家的時候,确實見蓋在梁老爺臉上的絲帕是濕的,可見田沐海說的是實話。于是沈臨又問:“那梁老夫人呢?”
田沐海繼續道:“那老婆子命大,還沒等我動手,她便跑到大街上哭嚎,後來又被神主帶回駁元驿,我本以為沒機會下手了,可誰知老天要助我,她偷跑了出來。我便借口騙她說要帶她去找梁老爺,引着她到了郊外樹林,用混了香粉的絲帕綁成繩索,将她吊死在那棵大榕樹上。”
聽了田沐海的話,沈臨不禁感歎,這文弱書生若是逼急了,手段狠戾也全然不輸那些暴徒。
“還有那個老船夫,青枝的父親,也是你殺害的?”擎涳問。
聞言,青枝不禁神情緊張,握緊了田沐海的手。田沐海輕晃手腕,讓她放松,然後開口道:“是我,我打聽到了他常去的酒鋪,趁機在他的酒壺裡加了玉蘭香粉,等他神智渙散的時候,潛入水中将他拉進水裡,讓他溺斃而亡。”
聽了這話,沈臨不禁疑惑道:“你殺害梁家老夫婦,是因為他們命人将你打死在街邊,你心有怨恨,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你殺害青枝的父親,理由是什麼?”
田沐海冷笑道:“理由當然是為青枝報仇,若不是那貪财的老貨将女兒賣給了梁家,青枝和我的命運也不至如此,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那個人,我怎可能不殺了他?”
沈臨看了眼旁邊一直低着頭渾身發抖的青枝,開口道:“可是,據我所知,從小在農戶家長大的你,并不熟識水性,你又是如何潛在河面下等待伺機而動的呢?”
田沐海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我雖不精通,但也練習過,隻潛一會兒,還是沒有問題的。”
沈臨卻笑了:“照你的話說,你雖不熟識水性,但潛在水裡半個時辰,順便殺個人,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要說審問,沈臨可是專業的,畢竟之前做了好多年的訟師,什麼樣的嫌犯沒見過。
田沐海沒有回答,沈臨便又緊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也隻好來驗證一下,看看你的水性是否真如你所說的那樣好。”
沈臨轉身朝擎涳歪頭眨了眨眼,擎涳便順意一揮手,駁元驿的前殿中瞬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池,擎涳手指輕擡,那田沐海被法力一下子扔進了水池中。
掉進水裡的田沐海不停地掙紮,水花四濺,不肖片刻,因沒了力氣而漸漸下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田沐海并不熟識水性。
見他快要沉入水底,掙紮的力氣也越來越小,一直沒說話的青枝突然哭喊着跪在擎涳面前,泣不成聲地央求道:“神主大人,求您開恩放過他吧,是我,是我!是我殺了我父親,不是沐海。我是漁民的女兒,自小在水邊長大,精通水性,而沐海他根本就不會水,再這樣下去,他會淹死的!”
擎涳看着眼前哭成淚人的青枝,沉默不語,隻右手打了個響指,殿中的水池突然消失不見,田沐海摔落到地上,趴在那裡猛地咳嗽,緩了許久才勉強找回呼吸。
青枝哭着将他扶起,道:“沐海,算了吧,算了……是我的命,終究躲不掉,你我無緣,強求不來,不要再強撐了。”
田沐海跪在地上,臉色煞白地喘着粗氣,看着面前哭紅了眼的青枝,滿是心疼地捧着她的臉:“不是強求,本就是我殺的人,是我該承擔罪責,與你無關。”
“怎麼是你該承擔的呢?應該是我啊!”
“青枝,别說了,你本該一世無憂地好好活着,你是這個世上最無辜的人,所有的罪責,都是我的…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