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便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可愛,怎麼?難道不是?”
一想起那往日做事總循規蹈矩,一闆一眼的神主大人,竟然偷偷摸摸放了嫌犯,還怕人看見,特意選了人少的白天來到這郊外将他二人送往冥界,最後掩耳盜鈴似的躲在車裡不願露面。這些自欺欺人的小舉動,在沈臨眼中,簡直可愛至極。
昨日無意中把擎涳抱了個滿懷,神主大人隻是稍稍愣神,然後便匆忙跳離他的懷中,隻留給他一個倉皇逃離的背影。
今日回想起來,沈臨仿佛還能嗅到手心殘留的素馨花香,光是想想就覺得心裡滿滿當當都是他臉紅的模樣,怎會不可愛呢。
等了許久,車裡才傳來擎涳的聲音,雖嚴肅,卻帶着一絲微弱的嬌嗔:“有病!”
沈臨被罵了也不生氣,反而還挺高興,轉頭對車裡說道:“神主要回駁元驿嗎?”
擎涳坐在車裡不搭話,沈臨知道這是神主大人被調戲得害羞了,也就不再逗弄他,便笑着說:“我來逆界許久,還從未好好欣賞過這裡白日的風光,我都快忘記這世間被陽光普照的樣子了,今日難得閑來無事,神主要不要陪我在這湖邊散散步?”
擎涳仍舊悶聲不語,他透過馬車的紗窗,隐約看到車外沈臨的發髻上,那因陽光的照射而流光溢彩的金烏羽,心中不免有些悸動。
沒等到回答,沈臨狀似失落地撇撇嘴說:“那好吧,既然神主不想去,我便自己去走走,神主先回去吧。”
他說着,便叼着狗尾草,悠哉悠哉地走向了湖邊。這會兒太陽正當空,湖邊有些曬,沈臨沒走幾步被曬得有點兒熱,就想着回林中折兩片芭蕉葉舉着遮陽。
沒想到一回身,差點兒撞進一人的懷裡。原來擎涳就在他身後,一語不發地跟着他。
沈臨愣了一下,笑着道:“神主不是要回去了嗎?”
擎涳也沒想到他會突然轉身,被猝不及防對上視線,又慌忙避開,眼睛看着湖面說道:“我沒說要回去。”
“那便是要跟我一起散步了?”
擎涳繞過沈臨徑自往前走去:“誰跟你一起……”
沈臨略顯無奈地看着這個傲嬌的神主大人,輕輕歎了口氣,趕忙跟上他的步伐,笑嘻嘻地說:“好,那就各散各的歩,隻是恰好同路,那便順道做個伴吧?”
擎涳沒說話,沈臨知道他是默認了,于是叼着狗尾草,心滿意足地走在擎涳身邊。
兩人相對無言地沿着居靈湖走了許久,一路上,沈臨總時不時地瞄向身邊的人,因為他也很難得見到白日裡的擎涳。擎涳皮膚白皙,唇色紅潤,眼波含秋,在這日頭底下一曬,原本霜白的皮膚,被太陽照得甚至微微透了光,泛着晶瑩的粉紅色,簡直好看極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擎涳突然開口道:“你眼睛長在耳朵上了嗎?走路不看前面的?”
沈臨幹脆轉過身,背朝前倒着走,這樣能更好的将神主大人俊俏的面龐盡收眼底,他咬着嘴裡的狗尾草笑着說:“我眼睛長哪兒不重要,但就是愛跟着美景走,見着漂亮的,眼珠子就恨不得貼上去,你攔都攔不住。”
沈臨貧嘴的功夫是日益精進,擎涳甚至有些習慣了,不想搭理他,便轉頭望着豔陽下的湖光山色,慢慢地踱着步子。沈臨偏又是個閑不住的,生怕擎涳不理他,于是沒話找話道:“這居靈湖裡真的住着仙靈嗎?”
擎涳沒有回答,沈臨又問:“那這片楓林叫什麼?難不成叫‘居靈林’?”
擎涳還是不語,沈臨将嘴裡叼着的狗尾草拿在手上,歪着頭試圖闖進擎涳的視線,略帶讨好地說着:“神主也理理我啊~”
說話間,他大着膽子拉了拉擎涳的衣袖,想求得一席關注,可沒成想,本就倒着走路的他被腳下的石塊絆了一跤,沈臨下意識攥緊手裡的衣袖,想借力站穩,卻不小心一個用力,拽着擎涳的衣袖将他的衣服給扯開了。
神主大人的大半個肩膀從領口中曝露出來,與這湖光山色一同融入豔陽之中,也毫無防備地闖進了沈臨的眼底。
時間仿佛靜止了,就連樹影都停止了晃動,沈臨保持着要摔不摔的姿勢,想松開手,但理智卻早已被混亂的心跳攻破,此刻命懸一線的不隻是他自己,還有心裡唯一繃緊的那根弦,眼看就要斷送在面前這人的手上。
映日紅楓,将大地灑滿熾熱,或許也染紅了神主大人的面龐。
擎涳的發絲被微風吹拂,在露出的肩膀上輕彈,也撩撥着沈臨的心。擎涳猛地抽回衣袖,迅速拉好滑落的衣衫,還不忘反手扇了沈臨一巴掌。
“放肆!”
敢輕薄神主大人,開玩笑嗎!
可此時的沈臨,卻隻覺得這一巴掌更像一隻被驚吓到的貓咪,亮出毛茸茸的爪子,在他心尖上撓了一下。不僅不疼,反而癢得難受,碰不着,抓不到,恨不得攏在掌心,狠狠咬上一口。
許是神主大人惱怒了,周身素馨花的香氣漸濃,叫沈臨更加意亂情迷。湖水的波光反射,令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可沈臨卻十分笃定,晃了他視線的,是神主大人染了楓紅色的雪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