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這是何意?”
身穿喜服的姑娘略顯疑惑地看着沈臨,她那張臉真的和擎涳長得一模一樣,隻是頭上的素玉發簪變成了金燦燦的鳳冠,身上常穿的素色紗衣變成了紅豔的喜裙。
見沈臨呆愣在那裡,坐在床上的新嫁娘便又開口喚了一句:“夫君,你方才說,我是誰?”
沈臨回了神,他滿臉詫異地看着這姑娘,疑惑地問:“你…不是擎涳嗎?”
“擎涳是誰?”姑娘笑了笑道,“我是喬筠,夫君可是忘了?”
喬筠?那為何與擎涳長着同樣一張臉?
沈臨看着面前這“女版”擎涳,腦子裡一片混亂,他猶疑着開口問道:“你從哪裡來?”
喬筠姑娘道:“夫君是問我的娘家嗎?我娘家在鎮子的東邊,這些媒人都沒和夫君說嗎?”
“你真的是…喬筠?”
“當然,夫君為何疑惑?”
沈臨沒有說話,隻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喬筠不知他在想什麼,隻好又接着喚他:“夫君,你這是怎麼了?”
“别…别…你先等一下。”這一口一個“夫君”叫得沈臨有些犯暈,尤其是還頂着一張擎涳的臉,這就更讓他心内激蕩,差點兒就頂不住了。
“先别忙喊夫君,那個…喬筠姑娘,我其實吧……”沈臨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為眼前的一切都讓他驚詫,一時間接受不了。
倒是這新娘子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她微笑着看向沈臨,說道:“無妨,夫君不說我也明白,你對我本無意,這門親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君心裡或許早就另有所屬,我猜測,應該是方才你口中那個叫‘擎涳’的人吧?”
這…算是另有所屬嗎?
沈臨自己也不清楚,隻是眼前這張臉在詢問他是否對擎涳有意,讓沈臨忽然有種奇怪的錯覺。就好像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神主大人,忽然裝扮成女人的樣子,在盤問自己是否對他有意似的。
太詭異了……
難不成是他本就與這喬筠姑娘有緣,所以才會在他們成親之前,讓他做了那場關于逆界的夢境,夢境中讓他見到了擎涳,其實并非是喬筠像擎涳,而是擎涳像喬筠才對。
這樣一想,确實能說得通,但沈臨看着眼前這溫婉美麗的新娘,卻始終無法将她和那清冷的神主大人混作一談。
見沈臨不說話,喬筠姑娘便繼續道:“如果夫君執意和離,我并無異議,隻是不管怎樣,今夜洞房花燭,夫君還是要把戲做全,不要離開這間屋子,算是給我們兩家父母一個交代。”
新婚之夜,丈夫抛下新過門的妻子離開,讓新嫁娘獨守空房,這話傳出去确實不好聽,更有損這姑娘的顔面。所以沈臨思考了一下,決定暫且留下來。
“那好,今晚我就在這外屋對付一宿,姑娘你早些休息吧。”
沈臨說着,便在外屋的椅子上坐下,反正他也不可能睡得着,等挨到天亮再說。可誰知,那喬筠姑娘竟然起身走到了他面前,微微颔首道:“夫君還未與我飲那合卺酒,禮還未成。”
“合…合卺?那還是…算了吧……”沈臨婉拒道。
喬筠姑娘卻笑着走到桌前,端起那兩隻龍鳳杯,遞到沈臨面前說:“就算是明日和離,那今日你我也得是夫妻才行,禮不成怎麼能算數呢?夫君莫要推脫,先喝了吧。”
姑娘家都這麼說了,再推辭也不好,沈臨想着,不就是一杯酒嗎,喝便喝了,于是接過杯子,起身與喬筠姑娘手臂相繞,仰頭喝下了這合卺酒。
喝酒的時候,沈臨這才有機會細看喬筠的臉,不得不說,實在是太像了。他想着,若是給擎涳塗上胭脂水粉,一定是眼前這模樣,真的漂亮極了。
沈臨一時間看呆了,眼神停留在喬筠的臉上太久,倒是把姑娘給看害羞了,紅着臉放下酒杯,低頭微笑着說:“夫君是把我認錯成那個叫‘擎涳’的人了嗎?我們長得很像嗎?”
沈臨收回視線,略顯慌張地放下酒杯說道:“是,你們很像,就像是同一個人。”
“那個擎涳現在身在何處?”
“他在……”沈臨忽然語塞,他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甚至都不能确定,那人是否真的存在過。
“我也不知他在哪兒,我或許…再也見不到他了。”
沈臨的話語中滿是失落,這兩日他在努力讓自己适應人間的生活,試圖讓自己接受“逆界隻是一場夢”的事實,但多少有些自欺欺人,因為眼前的事物雖然容易接受,但心裡的羁絆卻無法清除。
他還有許多忘不掉的事,忘不掉的人。
喬筠姑娘聽了這話,淡淡一笑道:“不知夫君曾經的過往是什麼,但我想,既然上天讓夫君見到我,那或許就是為了讓我來彌補夫君心裡的空隙,這都是上天的安排。”
上天的安排?真的是這樣嗎?
沈臨望着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孔,那多情的眉眼,那紅潤的面龐,那精緻的朱唇,瞬間與記憶中的那張臉完美重合。若這一切真的是上天的安排,那擎涳就真的是他的“夢中仙”,如今仙夢成真,他是不是要感激上蒼的恩惠呢?
突然,沈臨感覺腦袋有些發暈,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像是喝醉了。照理說一杯合卺酒不至如此,但最近他身邊不合常理的狀況真的是太多了,這些小事便也不算什麼了。想必是他絕食了三天,這會兒空着肚子猛喝一口酒,便瞬間上頭了。
“抱歉,喬筠姑娘,我頭有些暈,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吧,你也早些歇息。”
沈臨說着,便想走到外屋找個椅子眯一會兒,但喬筠卻攙扶着他的手臂,一臉關心地詢問着:“夫君沒事吧?要不要去請個郎中來看看?”
沈臨擺擺手道:“我隻是不勝酒力,睡一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