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君去床上休息吧。”
“不…不用,我在外屋就行……”
此時沈臨已經開始視線模糊,腳底發軟,快要走不動路了。但他還是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所以拼命想掙開喬筠的手。
耳邊的聲音也漸漸嘈雜,他聽不清究竟是喬筠在說話,還是有誰在他耳邊一直嗡嗡地吵嚷,實在難受極了。
就這樣,沈臨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他記憶中最後的畫面,是床邊大紅色的喜帳落下,将他裹挾進一片熾熱的混亂中……
不知睡了多久,沈臨是在一陣熟悉的花香中醒來的,很像素馨花的香氣。他睜開眼看見的是一片紅豔,大紅色的帳幔挂在床邊,紅色的錦緞被子蓋在身上,一切都是喜慶的紅色。
自己怎麼會睡在床上,不是說要在外屋對付一宿的嗎?沈臨頭還是有些暈暈的,他懶懶地翻了個身,卻差點兒被眼前的景象吓出病來。
因為他看到床上還躺着另外一個人,正是那昨日與他拜了堂的喬筠姑娘。但此時喬筠身上的喜服早已不知所蹤,她穿着一件薄紗的寝衣,隐隐透出皮膚,還有貼身穿着的錦緞肚兜,香豔至極。
沈臨吓了一跳,猛地坐起身,指着喬筠道:“你…你的衣服呢?”
喬筠姑娘卻風情萬種地靠坐在床頭,衣衫半敞,隐約露出了胸口的肌膚,她淺笑道:“睡覺自然是要穿寝衣的。”
沈臨瞬間無語,指指喬筠,又指指自己:“你…我…我們…為何會睡在一起?”
喬筠歪着頭眨眨眼,一臉無辜的樣子道:“你我已然成親,夫妻睡在一處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但我們昨天不是說好,今日要和離的嗎?”
沈臨有些着急,畢竟當下的情形着實令他招架不住,好在他自己身上的衣服還算完好,不然的話,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昨晚是不是真的酒後亂性了。
倉皇失措地跑出屋子,也不管是否會因丢下新婚妻子而給喬筠招來閑話,畢竟方才若不是因為喬筠長了那樣的一張臉,沈臨都恨不得痛罵她一頓,誰讓她自作主張把自己“拐”到床上,關鍵是,她還頂着擎涳的臉,穿成那樣……
沈臨慶幸自己餓了三天,氣血不足,不然的話,他很可能會當場噴出鼻血來。
狼狽地跑到自家院中,沈臨發現院子裡站了好幾個人,依稀記得他們是王員外家的二公子王桓瑛,還有他的幾個随從。
王桓瑛見到沈臨,忙拱手抱拳笑着道:“沈訟師大喜,昨日我臨時有事,沒能參加沈訟師的婚禮,實在是抱歉。今日特來登門賠罪,送上賀禮一份,祝沈訟師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随從們将賀禮擡到沈臨面前,一箱箱的绫羅綢緞和奇珍異寶,看得沈臨眼暈。他忙說道:“無功不受祿,沈某受不得如此大禮,王公子還是拿回去吧。”
“诶,怎麼是無功呢,沈訟師幫我赢了官司,我理應登門拜謝,正好又趕上您大婚之喜,雙份的賀禮才這麼點兒東西,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沈訟師怎麼還推脫起來,快收下吧。”王桓瑛大手一揮,讓随從們将賀禮都擡到屋裡去。
沈臨突然想起個事兒,之前在那不知是夢是真的逆界中,他見過陳妙玲,如果陳妙玲已死,那麼是不是說明,他之前幫王家赢的這場官司有問題,陳家女兒的失蹤,确實跟王桓瑛脫不開幹系。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湊到王桓瑛耳邊,小聲說道:“王公子,官司已經結了,但沈某還有一事不明,想請王公子給我個答複。”
“什麼事,沈訟師請講。”
“那陳家的陳妙玲,現在是生是死?”
這話一問出口,王桓瑛臉上的表情一滞,卻馬上用微笑來粉飾,笑着對沈臨說:“沈訟師這話問得奇怪,陳妙玲的失蹤與我無關,官司也是沈訟師幫我赢下來的,現在怎麼反倒問我她是死是活,我怎麼會知道呢?”
沈臨盯着王桓瑛的眼睛,再次确認道:“你當真不知?”
“當然。”
剛要再說些什麼,一個搬賀禮的随從不小心撞了一下王桓瑛,他袖口裡的東西掉了出來,散落在地上,是一個精緻的銀色胭脂盒,盒蓋上刻着一朵芙蓉花。
這盒子十分眼熟,沈臨似乎在哪兒見過,他仔細回想,猛地記起,在逆界中見到陳妙玲時,她正從胭脂店出來,手裡拿着的正是這個樣式的胭脂盒。
這未免也太巧了!難不成他有預知未來的本領,在那個預知的夢境中,把未來要見的人,要做的事,都以另一種形式呈現了一遍。
沈臨忽然又開始懷疑,那逆界是否真的存在,自己是否真的去過那裡,如果是夢,那麼做夢的人,究竟是他自己,還是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正納悶兒呢,就聽見他的養父沈洪志從屋裡走出來質問他:“你個臭小子,新婚第一天怎麼單獨跑出來了,你媳婦兒呢?”
沈臨剛想開口,一轉頭,見喬筠從後院走來,手裡拿着一件披風,笑着對他說:“夫君早起走得急,也不披件衣裳,當心晨露微寒,别生病了。”
此時的喬筠仍舊穿着昨天那件喜服,隻是将頭上的鳳冠摘了下來,簡單挽了個發髻在腦後,用一根白玉簪子插着。這模樣,簡直更像擎涳了,沈臨不免又愣住了。
沈洪志罵他道:“臭小子,發什麼呆,你媳婦兒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啊?天天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不省心的東西!”
誰知,沒等沈臨回嘴,喬筠卻先開了口:“父親莫動氣,夫君隻是心性單純,小孩子脾氣,等以後做了父親就不一樣了。”
等等,什麼叫“做了父親”?不是要和離嗎,怎麼連生孩子都計劃好了?!
沈臨驚訝地看向喬筠:“你在說什麼?”
喬筠抿唇輕笑,有些害羞的半低着頭,小聲說道:“剛才夫君走得急,就沒來得及告訴你,我有了身孕,你就要做父親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