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眨巴着眼睛，看着怒氣沖沖的擎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為何如此生氣，便咧着嘴笑了，輕輕握住擎涳那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害怕而微微顫抖的手，語氣輕柔地哄着他道：“我錯了，我隻是覺得有些悶熱，想泡在這水裡涼快一會兒，沒想到竟讓你擔心了，我道歉好不好，别生氣了。”

被三言兩語就哄好了的神主大人，忽然又覺得有些害羞，撇過頭不看眼前的人，闆着臉悶悶地嘟囔着：“誰擔心你了……”

“難道不是嗎？你方才臉都吓青了。”

“你才青了……”

“你還發抖了呢！手心兒裡都是汗，我摸到了。”

擎涳慌忙把手抽回來，藏在衣袖裡背在身後，微怒地瞪着沈臨：“你話太多了！泡完沒有？泡完就趕緊起來！”

擎涳已經起身，手背後站在湖邊望着湖面上倒映的月影，心思卻并沒有像湖水一般平靜。

沈臨從地上爬起來，他的頭發已全部濕透，就連那枚插在發髻上的金烏羽也滴着水珠。沈臨攥了攥馬尾辮上的水，又甩了甩腦袋，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像落水狗，然後陪笑着跑到擎涳面前，笑着問：“你怎知我在這兒的？”

擎涳掃了他一眼，見有兩縷發絲黏在他的額頭，看上去有些滑稽，便擡手輕輕挑起，幫他理到耳後，指尖觸碰到耳廓時，沈臨突然又不自主地想起剛剛腦子裡那些旖旎的畫面，氣血再一次湧上心頭，瞬間面紅耳赤。

見他臉紅熱得不像話，眼神也有些奇怪，擎涳不解地問：“怎麼了？”

沈臨強忍住想擁抱這人的沖動，頓了頓開口道：“沒什麼，我隻是…忽然很想在這湖裡泡個澡。”

擎涳愣了片刻，無語地白了他一眼道：“瘋了嗎？”

沈臨卻“噗嗤”一聲笑了，他順手再次握住擎涳的指尖，笑着道：“逗你的，不過，神主是不是用了追形咒找到我的？”

擎涳不語，算是默認，沈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啊，堂堂神主大人竟然用追形咒窺探我的行蹤，還說不是擔心我？”

被沈臨幾句話問得啞口無言，神主大人辯不過他，幹脆也不辯解，隻微微低下頭，看了眼被握住的指尖，沉了片刻說道：“居靈湖不比尋常水域，傳說這裡住着仙靈，所以還是不要随意玩鬧比較好。”

沈臨問：“這裡到底住着哪位仙靈？”

擎涳搖搖頭：“沒有記載，至今也沒人真正探尋過。”

“所以，這傳說的真假也沒人驗證過？”

“沒有。”

沈臨想了想，笑着道：“那你說，我若對着湖裡的仙靈許願，會不會應驗？”

擎涳時常跟不上沈臨的思維，不解地問：“你要許什麼願？”

沈臨調皮地沖他眨了眨眼睛，然後轉身面朝湖水，大喊了一聲：“仙靈在上，凡鬼沈臨在此誠心懇求仙靈保佑，保佑我順利讨得神主大人的歡心，沈臨願畢生守護居靈湖，令湖水年年常清，歲歲無穢。”

聽了沈臨的話，擎涳慌忙伸手想要捂他的嘴，抱怨道：“胡喊什麼！”

沈臨卻笑着躲開他的手：“我可沒胡喊，這就是我心之所願，為何不能說？難不成，神主害羞了？”

“再胡說八道，小心我讓你變成真的水鬼！”

“你舍不得的，就承認吧。”

“大言不慚……”

兩人正鬧着，忽然，平靜的居靈湖面上突然掀起一道水浪，那水浪越翻越大，竟在湖面上架起一道水牆。

湖邊的倆人都愣住了，不知這是什麼情況，隻見水牆逐漸在湖中央圍城一個圈，圓圈中心的水位漸漸上移，竟然立出一個水柱。就在兩人正疑惑的時候，隻聽水柱中隐隐傳來一個悠遠低沉的聲音：

“是誰把我當成許願池的老鼈了？”

水柱突然靠近岸邊，像是有生命般在二人面前落下又騰起，然後那水柱中的聲音再次傳來，似乎是冷笑了一聲說道：“原來是這臭小子，把我當老鼈就算了，竟然還要拐走我的徒弟！”

沈臨完全聽不懂：“你的徒弟？誰是你徒弟，你又是哪位？”

但聽到水柱裡傳來熟悉的聲音後，擎涳卻愣住了，他驚愕不已，半晌，隻猶疑着喊了一句：

“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