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盯着他看了許久，輕輕歎了口氣，道：“明早還要考你心法，若錯了半點兒，别怪為師不講情面！”

待曦光真的離開後，小擎涳才慢慢松開攥緊的左手，手心裡藏着一枚半透光的小石頭，像石，又像玉，倒是和其他石頭不太相同，還挺好看。

沈臨不禁微微一笑，心想擎涳不愧從小就是美人兒胚子，就連撿小石頭都專挑有顔值的。

悟思崖在山谷盡頭，是個依傍山脈向外凸起的一塊崖壁，就像是延伸在半空中的石闆，站上去往下看，下面就是萬丈深淵，着實有些吓人。

深夜的悟思崖被月光籠罩，懸于空中沒有樹木的遮擋，倒是格外明亮。

小擎涳獨自站在石崖上，背着手低着頭，月光将他小小的身影拉長，投射在崖壁上，倒讓沈臨吃了一驚，這影子也太像長大後的擎涳了！

夜風有些微涼，小擎涳的衣衫被風吹起，拂過他小小稚嫩的臉頰，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裡滿是晶瑩的星光，寫滿了倔強與堅韌。

沈臨靜靜地站在他身後，想為他擋一些風，可無奈他此刻隻是景象中的虛體，什麼都做不了。于是，他便走到小擎涳的面前，蹲在地上與他平視，自言自語道：“小東西，沒想到你從小就是個悶葫蘆，嘴硬得要命，就不會跟你師尊說點兒好聽的撒個嬌嗎？非得大半夜的在這吹冷風！”

這時，隻見小擎涳突然擡起頭，沉着臉開口道：“你出來吧，我知道你就在這裡。”

沈臨一驚，不知他在和誰說話，小擎涳卻又道：“怎麼不說了？”

沈臨猶豫着開口問道：“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聽見聲音，小擎涳不禁縮了縮脖子，眼睛往旁邊瞄了幾下，說：“當然！我早就發現你了！”

沈臨詫異道：“你看得見我？”

小擎涳：“看不見，但我聽得見你說話。”

“從何時？”

“在山谷草地的時候就聽到了。”

沈臨問：“那你為何裝聽不見我？”

小擎涳闆着臉說：“你不就是個鬼魂嗎？我為何要搭理你！”

沈臨又問：“你怎知我是鬼魂？”

小擎涳翻了個白眼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召魂咒啊，我剛練完你就出現了，不就是被咒法招來的鬼魂嗎？”

原來，這小家夥以為自己是他練習召魂咒招來的鬼魂，怪不得當他聽見自己說話後，一直縮着脖子，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盡管他極力表現出一副淡定的樣子，但是不難看出，他似乎有些害怕。

沈臨微笑道：“你怕鬼嗎？”

小擎涳眨眨眼睛，仰起頭說：“當…當然不怕！”

“那你縮脖子幹什麼？”

“我就是…有點冷。”

的确是擎涳沒錯了，嘴硬得啊，都能當磚砌牆了。沈臨笑着說：“那好吧，既然你不怕我，那我好人做到底，這深更半夜荒山野嶺的，我就陪你聊聊天吧。”

沈臨幹脆盤腿坐在地上，小擎涳略顯防備地問：“……聊什麼？”

沈臨想了想：“嗯…就聊些應景的，給你講個鬼故事怎麼樣？”

隻見話音剛落，面前的小團子眉頭漸漸擰在一起，小臉兒皺成一團，眼睛裡起了一層亮晶晶的水霧，就快哭了似的。

沈臨慌了，這是真給孩子吓到了啊，于是他慌忙伸出手給小團子擦眼淚，可自己卻無法觸碰到他，所以沈臨便急忙改口道：“我逗你呢！我也不會講鬼故事，你别哭啊。”

小擎涳一仰頭，愣是把含着的淚珠給憋了回去，他扁着嘴說道：“我才沒哭！你要講就講，我不怕！”

沈臨哪裡還敢講啊，萬一真把人逗哭了，着急的還是自己，于是他笑着說：“不講了不講了，我就坐這兒陪你待會兒。”

小擎涳看不見沈臨坐在哪裡，也不敢輕舉妄動，過了一會兒，他猶豫着開口問道：“你還在嗎？”

“在啊。”

“你什麼時候走？”

沈臨反問：“你想讓我走嗎？”

小擎涳撇撇嘴道：“你該不會走不掉吧？這樣的話，我的召魂咒還是有問題，明日師父若考我那就死定了！”

原來這小團子擔心的是自己的咒法，沈臨無奈地歎氣，說道：“你放心，等天亮我就走，家裡還有人等着我呢！”

“鬼魂也有家人嗎？”小擎涳有些疑惑。

沈臨坐在地上，望着天空中璀璨閃爍的星河，嘴角揚起一絲甜笑：“有啊，他可不止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