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已死,絡腮胡被吓得不輕,癱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那些山匪扯開了屍身的白布,剛要搶奪她的珠寶首飾,卻被屍身的骷髅臉吓得魂兒都丢了,一個個驚恐地瞪大了雙眼,一邊大叫着“有鬼啊!”,一邊連滾帶爬四處逃散。
他們的光頭老大更是吓得刀都握不住了,“咣當”一聲掉在地上,轉身就跑,刀尖兒上還沾着刀疤臉的血。
待山神廟再一次恢複甯靜,沈臨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還有那仿佛“圓寂”了的葉沐笙,愁得腦子一陣陣抽痛。
這場意外來得突然,叫人猝不及防,被逃竄的山匪們無意推倒的屍骨已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趕屍”是不可能了,更何況還出了人命,沈臨多希望時間能倒回,哪怕半刻,他都可以制止這場意外的發生。
等等…時間倒回?
沈臨像是被突然點醒,他趕忙蹲在地上抓着刀疤臉的手腕,閉上眼睛開啟了雙印之力。
再睜開眼,他便回到了那些山匪到來之前的破廟中。絡腮胡和刀疤臉還四仰八叉躺在草堆上睡着,葉沐笙仍在門邊“入定”,浣月的屍骨也安然無恙靠在牆邊,然而,這過去的虛境中唯獨看不到他自己,想來應該是同一靈魂不能同時出現在一個時空中的緣故。
沈臨沒有輕舉妄動,隻站在門口,靜靜等待着。
沒過一會兒,破廟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那些山匪來了。事情的發展跟預想中的一模一樣,但是,當光頭老大攔住浣月的屍骨時,沈臨趁刀疤臉沖過去之前,就先一步扯掉了屍骨頭上圍着的白布。
骷髅臉暴露出來,将那些山匪們吓得不輕,嚎叫着四處逃竄。光頭老大也被吓破了膽,連連後退,手裡的刀掉在地上,這一次,刀刃是幹淨的,不再沾着鮮血,刀疤臉得救了。
沈臨松了一口氣,剛要打個響指回到現實,卻突然聽見一聲巨響。那個光頭老大慌不擇路,後退撞到了廟裡的供桌,底座殘破的山神像本就搖搖欲墜,被他猛地一撞,竟直直地倒了下來。
銅質神像落在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而神像手中握着的神劍,卻恰好插在光頭老大的後腦勺。鋒利又沉重的銅劍貫穿了他的腦頂,血液混着腦漿一同流出來,空氣中頓時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
破廟再次血流成河,但與上次不同的是,死者由刀疤臉,換成了光頭山匪。
為何會這樣?
沈臨着實沒有想到,他本意是想制止意外的發生,山匪雖然可惡,但他并沒非得置誰于死地不可。
更何況,是這樣殘忍的死法。
沈臨再次睜開眼,已經回到了現實,眼前是被山匪的死狀吓呆了的絡腮胡和刀疤臉,然而一直都叫不醒的葉沐笙,此時竟然清醒過來,走到沈臨身邊問他:“你用雙印之力回到過去改變了一些事情,對嗎?”
沈臨眉心微皺,說道:“我本想要救下刀疤臉,不讓山匪損毀公主的屍骨,可沒想到,救是救下來了,但是卻……”
他說着,轉頭看向葉沐笙,疑惑道:“葉先生,你怎知我回到過去了?還有,方才你為何怎樣都叫不醒?你在做什麼?”
葉沐笙輕聲歎息道:“這是一場早已注定的劫數,需由你親自經曆,我不該參與。”
“劫數?”沈臨不解,“誰的‘劫’?刀疤臉的,還是那山匪的?”
“都不是。”葉沐笙說,“還記得你在冥界使用雙印之力取得冰淩玉魄嗎?那便是你覺醒了雙印之力的能量,也是從那時起,這一‘劫數’便定下了。回到過去改變現實,這原本看似無關緊要的行為,實則卻蘊含着諸多隐患。就像今晚的事,你雖想救下那趕屍匠,卻沒想到意外害死了山匪。過去一件小事的改變,很可能會影響到現實的一件大事,你若意識不到這一點,将來定會鑄成大錯。”
沈臨聽得一知半解,他思考了片刻,說道:“那如果我可以接受現實的改變,是不是就能用覺醒的雙印之力,去做更多的事?”
葉沐笙沉默了片刻,搖搖頭:“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他們正說着話,那邊回了神兒的絡腮胡和刀疤臉,慌張地從地上爬起來跑到葉沐笙面前,驚魂未定地說:“咱們趕緊走吧,這地方太邪了!”
葉沐笙看了眼廟中倒地的神像,還有那躺在血泊中的山匪,點點頭道:“事已至此,若無力回天,那便繼續往前走吧。”
這話是說給絡腮胡他們的,也是說給沈臨的,他瞄了一眼旁人看不見的沈臨,輕聲道:“别想太多,人生虛無,不過是大夢一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