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滿城賀歲。
時朝給花夢寄了一大箱零食和年貨,拆箱子都拆了半天,裡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
花夢雙手拆着包裝,手機開着揚聲器和時朝聊天。
“怎麼還有一隻水煮鍋啊!”
“我媽做的臘腸和餃子,沒鍋你怎麼吃啊!”
“幫我謝謝阿姨,太貼心了。”
“我媽說過年外頭店鋪都關門了,怕你點不到外賣!”時朝說得手舞足蹈,“你往下翻翻,有本小姐給你帶的驚喜。”
花夢往下摸,“哇,茶顔家的奶茶料包,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吧!”
“怎麼樣,愛上我了吧!”
花夢笑:“已經不能自拔了。”
她把那一箱奶茶料包拿出來,放到自己買的那一箱同款旁邊,心裡很暖。
煮了十隻水餃,花夢吃得肚子滾滾。
時朝給她寄的是宿舍用的小功率煮鍋,酒店用也算安全。
吃完下樓,她找前台希望能安排一個小冰箱放食物,沒多久,工作人員就搬來了一個車載小冰箱,花夢把食材塞進去,滿滿當當。
站起身環顧四周,這酒店越住越有家味了。
沿着河邊散步消食,遇見不少放煙花的,她停下來看了一會,回到酒店樓下,便利店前擺出零售的煙花爆竹,花夢忍不住買了一盒仙女棒。
隻有五根,她蹲在酒店前的階梯上,沒一會就燒完了。
火光星星點點,美好夢幻。
她忽然很想很想許願,希望有個人能來找她,是誰都好,就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
絢爛一下,癡望一刹。
“花夢。”
仙女棒燃盡,花夢擡起頭,寒風吹開她的頭發。
西裝革履的男子下車,墨色大衣裡,長腿款款邁步而來,金屬眼鏡下狹長的鳳眼閃耀着精明的眸光。
他捏着她的劉海打趣她:“大小姐怎麼搞得這麼可憐。”
花夢站起來,拍開他的手,水光流轉的眼睛一瞬間冷淡下去,“薄助。”
薄豐庭站起身,單手插袋,“啊,一下就不可愛了。”
花夢轉身就走,薄豐庭拉住她,“等等。”
“來幹嘛。”
“給小朋友發壓歲錢。”
“滾。”
薄豐庭兩指捏着她不放手,哄道:“先看看嘛。”
他攬着人的肩膀押到車後,打開後備箱,露出裡頭的禮盒。
黃底雕花的精緻禮盒綁着金色絲帶蝴蝶結。
他捧出來,“喏,新年快樂。”
花夢垂着眸接過,冷淡道:“還有事嗎?”
薄豐庭勾唇一笑,欣賞着她的神情。
花夢轉身,“沒事走了。”
薄豐庭雙手插袋,昂着頭,“都不祝我新年快樂?”
花夢翻了個白眼,回身道:“薄助理,我祝你财源廣進,步步高升。”
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是厭惡到了極緻。
薄豐庭很滿意地點點頭,雲淡風輕說:“聽說你考研了?”
花夢一下警醒,“聽誰說的?”
“放心,他還不知道。”薄豐庭看着她,走近一步,把她歪倒一邊的外套帽子拉正,“就你最上進。”
那輕蔑的語氣非常刺耳。
花夢笑一下,擡起頭說:“薄助,你該去見下一個孽子了,十二點前不送完,豈不是要送到明年。”
她轉身就走。
薄豐庭避風點了支煙。
緩緩擡起頭,吞雲吐霧見,仰見酒店高層的一間窗戶陡然亮了。
他笑了笑,抽完那支煙才上車。
朝司機道:“走吧,回了。”
花夢回到酒店房間,拉開廁所門,把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塞到了洗手台下面。
心中的煩悶感一直持續到淩晨四點。
花夢踹開被子跳起來,拉開窗簾,世界一片漆黑。
她套上一件加絨衛衣,随手綁了個完美的丸子頭,把運動鞋的鞋帶系得牢牢的。
新年第一天,她精神抖擻地像個瘋子,淩晨出門跑步。
一口氣沿着河道跑到拐角。
耳機裡的搖滾樂撕心裂肺。
花夢靠在河堤石欄上喘氣,心裡總算暢快點。
冬天的日出是朦胧的,不事張揚。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是國歌,6:00的鬧鐘,鬧鐘提示語是:早安,研究生。
花夢關掉鬧鐘,心裡盤算了一下今日學習任務,腳步徑直過斑馬線,進入對面的一家連鎖便利店,拿了一盒牛奶和一個三明治到收銀台付錢。
“要熱嗎?”店員問她。
花夢聞聲擡頭,摘掉耳機,愣愣道:“司霧?”
“要熱嗎?”他重複。
“噢,要。”花夢看着他,問道:“你怎麼在這?”
“上班。”
其實不必問,他穿着連鎖店的制服。
司霧把三明治放進微波爐,店裡沒有其他人,他們面對面,金色的陽光在金屬台面上跳躍,迎來了新年的第一縷曙光。
花夢額頭透着一層薄汗,整個人站在寒冬裡,熱氣騰騰。
“晨跑?”司霧問。
花夢點頭,“嗯,你推薦的。”
“腰好點了嗎?”
“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