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波爐“叮”一聲。
司霧回身拿出三明治。
花夢接過,轉身要走。
“吸管。”司霧提醒道。
花夢伸手接,他指了指店裡的窗邊,“可以坐那邊吃。”
花夢擡起頭看他。
這是,希望她不要立馬走嗎?他也想和她呆一會?
司霧:“外面冷,三明治走三步就涼透了。”
“哦,知道了。”花夢悻悻走到窗邊,拉開椅子坐下,玻璃的倒影裡,正好能看見他忙碌的身影。
還以為,他是要回家過年呢。
花夢拿出手機搜索這家便利店,點擊同城,果然,彈出來第一條就是招收兼職的帖子,醒目的兩條是:需值夜班;年節期間三倍工資。
草莓牛奶很甜,花夢咬着吸管,若有所思。
臨近七點,打着哈欠的陳曉風推門進來,錘了司霧肩膀一下,“哥來換班了,回去睡覺吧。”他脫掉外套,露出裡頭的制服。
司霧進工作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背上包出來,陳曉風已經連上了店裡藍牙,放一首歡快的新年歌曲。
花夢踩着這樣歡樂的拍子,跟着司霧出門。
“司霧司霧,”她側頭看他,“新年快樂。”
他淺淺地彎了一下嘴角,淡淡回道:“新年好。”
花夢:“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熬過夜,精精神神、容光煥發的。”
“習慣了。”
“該不會回家直接上線打遊戲吧。”她想起班上那些在網吧刷夜到雙眼通紅的男生。
“不會,要去另一家上班。”司霧淡淡說道。
花夢頓一下,輕聲嘟囔:“司霧,你好厲害。”
“什麼?”
花夢轉換話題,“你吃早餐了沒?”
“還沒。”
她笑意盈盈,“那我們去吃煎餅好不好?”
“今天應該沒什麼店鋪開門做生意。”
“對哦。”
他走到公交車站,“我要去上班了。”
花夢看看站牌,“很遠的地方嗎?”
“一小時車程。”
真遠。
花夢低下頭,“那個,司霧。”
“嗯?”
“我能再約你按摩嗎?”她躊躇着補充,“不是依賴,是……需要。”
司霧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站點導航,然後想了想,答道:“可以。”
花夢很高興,“你什麼時候方便?”
“過完年吧。”他說道。
花夢踮踮腳,猶豫着伸出手比了個OK,“司霧,那個,我也可以付你三倍工資的。”
他轉過頭看她,“按六個小時手會斷的。”
她擺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他把手機揣進口袋,“你跑步不要半途而廢,先跑完一周吧。”
清晨的公交空空蕩蕩,悠悠駛來,他擡腿邁上車,刷卡,回頭看了她一眼。
花夢趕緊揮手,但車已經開走。
司霧下一站工作地點是家當地老牌的私廚餐廳,很多人提前數月就定下年節期間的位置,供家庭聚餐。
司霧換上侍應生的襯衫馬甲,單手拿着托盤送餐,點餐服務一般由老員工完成。
但當他送完臨窗的一桌餐準備回後廚時,領班卻從隔間屏風裡出來,朝他招了招手。
“跟我一起進去,客人要點菜。”
司霧頓了一下,“但我……”
領班拍一下他肩,“沒事,你站旁邊記一下就行。”
“好的。”
司霧随領班走進隔間,偌大圓桌,隻有一位端方的貴客。
雍容燈光下,他的西服透出細膩光澤,卷曲的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透過金絲眼鏡看菜單的眼睛偶一擡眸,凜然自威。
領班慢條斯理推薦招牌菜,但每每他話未說完,客人便翻了下一頁,十分傲慢。
司霧拿着紙筆,一無所記。
良久,客人合上菜單,右手在桌上點了點,淡然說:“你說的都來一份吧。”
領班微笑颔首,“好的,薄先生。”
客人拿起手機接電話,忽而想起什麼,朝他們道:“都打包帶走。”
往常,領班總會禮貌地勸導本餐廳的風味特殊,不建議打包食用。
但此刻,領班隻是微微點頭,便帶着司霧出去了。
餐食出爐,領班親自拿木盒裝箱,一樣樣擺放精緻。
客人的電話沒斷過,看是公務繁忙,司機接過餐盒,兩人便一起離開。
下午兩點,司霧背着包下班回家。
他習慣坐公交時聽背單詞,習慣人少時坐最後一排,大開着窗,樹枝偶爾銜葉而來,同他握手。
四時的樹葉有着迥然不同的質感,春天軟嫩、夏日茂密、秋季泛黃、冬時堅硬,在生命的不同周期,以不同的姿态迎接世界。
司霧覺得,他好像停在一個季節太久了。
回到家,他剛進門,司淇就跑過來。
“哥!你可回來了。”
“怎麼了嗎?”
“停電了!動畫片沒有了!我不知道趣趣有沒有在日落前找到她的好朋友。”
司霧試了一下門口的燈,确實不亮了,又檢查了電表箱,沒有跳閘,看來是欠電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