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下去,隻是将手中的信紙緊緊地抓着。
沈應有些不忍,堪堪别過頭去,沉悶着聲音道:“你就不想看看第二封寫的是什麼?”
晏楚這才回神,打開第二封信件。
第二封信件,已經被打開過,上面的火漆印已經斷裂,晏楚抽了出來之後,目光一掃,便深深地皺在了一起。
晏楚看着沈應道:“這是謝準與南蠻來往的書信,謝準通敵?”
沈應搖頭:“謝準通敵與否尚不清楚,隻是你可做好了準備?”
“什麼?”
晏楚被她這話問得有些忽然,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沈應看着他道:“謝英若是與晏淮無罪,便是先帝錯了,這場戰不好打。”
比他之前,打的任何一場戰都要難。
從來他們要對付的人,從來不是謝準,而是先帝,是他一定要謝英死。
晏楚又何嘗不知道,隻是,他不願意讓至親之人枉死,就算再難,他也要試一試。
晏楚擡着頭,看向沈應,神情裡帶着抱歉,總以為,将她隔絕在外,就能讓她不受到影響。
可今日,又是他親手将她拖進這苦海之中。
“抱歉,将你連累了。”
沈應笑笑,倒是無所謂:“我從來不覺得自己置身事外。”
那些死去的人,也都是她的朋友和家人。
燭光倒映在沈應的眼底,将她的眸子印得明亮和異常的堅定。
沈應微微側過頭,看着晏楚的眼:“還是你後悔了,現在悔婚倒還來得及。”
晏楚身子一怔,說的是義無反顧:“我不會後悔,永遠也不會。”
永遠兩個字,被他咬得極重。
沈應點點頭,随即站了起來道:“禮物已經送到,晏大人該離開了。”
晏楚微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我——”
話才剛說出口,又被重新咽了回去,晏楚不由有些失落,有些話就算說出了口,又能怎麼樣?
他們如今,身份終究不同。
“好。”晏楚點着頭,從椅子上站起,對着沈應道:“你早點休息。”
關上門的那刻,房間裡隻響起沈應的一聲歎息。
“傻瓜。”
天色微亮,沈應便起了,頭一次在晏府中,倒是有些睡不着。
從昨日就知道,晏府裡面沒有什麼下人,更沒有什麼婢女,現在僅有的幾個,都是沈應從自家府上帶來的。
沈應出了房門,便問着淮香道:“他人呢?”
淮香笑道:“姑爺早早便去上朝了。”
沈應點頭,便不再說話。
晏楚如今是重臣,就算是成婚這等子大事,也沒有片刻休息。
沈應無事,便在府中逛逛。
晏楚不常宿在這裡,基本上都是在宮中和在司禮監,沈應瞧着院子裡的花兒,倒也像是為了成婚,特意剛種下的。
“夫人。”
沈應正逛着,忽地聽着身後一道聲,轉身便瞧着一襲白衣的男子立在身後。
“袁公子。”
沈應知道袁慎白,是晏楚身邊的人,不是太監之身,但是替他管着手下的那群人。
袁慎白面上恭敬:“夫人客氣,我一個下人,擔不起公子一詞。”
“怎會,袁公子乃是世家弟子,曾也是天之驕子,怎麼會擔不起。”沈應的話一出,袁慎白的臉色就變了。
知道袁慎白身份的,隻有晏楚一人,他不信是晏楚告訴沈應的,那就隻能是沈應早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袁慎白摸不準沈應倒是什麼意思,也不敢貿然說話。
沈應笑道:“袁公子莫怕,如今我們也算是一根繩子上的人,隻是我這個人喜歡将話說清楚,不喜歡人欺瞞我。”
有了沈應這句話,袁慎白也明白了意圖。
“既然如此,袁某明白夫人的意思了。”
袁慎白不是閑來找沈應閑聊的,将着手上的賬本遞給了沈應道:“這是少主在各處的宅子和鋪子,如今少主既然已經成婚,那東西理應歸着夫人管着。”
沈應擡眸看了一眼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即我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
沈應沒有去接,隻道:“我手上的東西已是足夠,這些嘛,就勞煩袁公子繼續替他管着吧。”
“是。”袁慎白也不推诿。
沈應環顧着四周,繼續道:“我瞧着這宅子委實太小了些,我在長安另有一處宅子,勞煩袁公子叫人收拾一下東西,今晚就搬出去。”
“是。”
既然沈應已經開口,袁慎白隻管做就是,反正不論她做什麼,晏楚都不會怪罪。
“銀香你留下幫袁公子,我去鋪子裡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