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楚從宮中回來的時候,袁慎白已經将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晏楚開口第一句就是:“她人呢?”
袁慎白白了他一眼:“出去了。”
之後晏楚才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少夫人交代,你這宅子太小了些,說要搬出去住。”
晏楚點頭:“她高興就好。”
袁慎白繼續道:“你也要搬。”
晏楚沒說話,他在心底裡認為,沈應不願意跟他同住一個屋檐下。
二人正說着,沈應帶着人從外面進來,問着袁慎白道:“收拾得怎麼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
沈應點頭:“叫人都擡上馬車,現在就搬。”
晏楚的東西本來就不多,也就沒有什麼可收拾的,不過一個時辰,一行人已經都站在了新宅門前。
晏楚久久說不出話來。
沈應與他并排而站側身看着他道:“這座宅子是從一個胡人手中轉來的,離地時間不長,裡面的東西還保存得不錯。”
銀香指揮着人将東西搬着進去,袁慎白也明白這是什麼地方,識趣地離開。
這哪裡是什麼新宅,分明是舊的武安侯府。
與晏楚記憶中的樣子,分毫不差。
隻是武安侯府的匾額被換下,換上了晏府二字。
晏楚曾經也想過将舊宅買下,隻是問了多次,宅子的主人始終是肯松口,才将這個念頭給放下,沒想到這宅子竟然是在沈應的手中。
“多謝。”晏楚不知道說什麼,滿腔的話最終換成了感謝。
沈應面上依舊是淡淡的:“倒也不必,我留着,也隻是為了個念想而已,進去吧。”
所有的東西還是原來的樣子,甚至是院子裡種的花,都是原來的模樣。
有一瞬間,晏楚還以為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
晏府被抄家之後,這些東西都被沒收了。
想要把這些東西收回來,不隻是要花費錢财這麼簡單。
沈應是從一開始,就想要做這些。
自己的東西,甚至隻搬進了自己的院子裡,大哥和父母的院子,沈應是一點也沒有動,隻是檐下亮起的燭光,告訴着晏楚,這些屋子裡,也被她保存得很好。
見晏楚的目光,盯着曾經晏淮的院子,沈應停頓了下道:“要去看看嗎?”
晏楚才搖頭:“不了,就這樣也挺好。”
去了,或許會更加的傷感。
“你們還在幹嗎呢,飯菜都要涼了。”
這一聲,讓着晏楚猛地回頭,太像着李江雪的聲音了,晏楚隻覺得自己的心快要從胸腔裡面跳了出來。
等回頭一看,卻是看見謝華清站在廳前,朝着他喊道。
眸裡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不隻是謝華清在,連着謝弘和沈确也在場。
都是他們最親近的人。
“等了你們這麼久,這麼才來。”謝弘笑着抱怨着,好似回到了以前。
“過去吧。”
沈應道。
晏楚點頭,跟着沈應一道過去。
天色暗了下來,等着重新回到光亮裡,晏楚的眼中已經是通紅。
謝弘撞着晏楚的肩頭道:“這宅子怎麼樣,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心血才弄出來,當然是沈應出大頭。”
“多謝陛下。”晏楚的聲音微微哽咽。
“咱們倆之間,謝什麼。”
他們自始至終都是朋友。
謝華清看着,不免有些紅了眼,對着他們二人道:“好了好了,今日就算是頓家宴,也都不必拘束,快坐下吃飯吧。”
暮色從青瓦縫隙裡滲進來,在地磚上形成一個個光斑。
這頓飯倒是吃得松快,像是特意為了他們搬家,吃的酒。
沈确是最早離開的,在這裡待着始終是有些難過。
謝華清今日酒水喝得多了,臉頰上已經通紅,拉着晏楚就不松開,什麼也不說,就這麼看着他。
哎。
沈應歎了口氣,将謝華清扶了起來道:“公主有些醉了,我扶公主出去走走,散散酒吧。”
說是沈應陪着,倒不如說是謝華清帶着沈應。
比起沈應,謝華清對着晏府裡面更是熟悉。
直到走進晏淮的院子附近,謝華清站住了腳,便再也走不動了。
忍了良久的淚水,終于是奪眶而出。
低着頭,任由淚水在臉上肆意:“你說,他會不會看到今日的場面。”
“公主醉了。”沈應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