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輛車是送徐影的。
“可兒，記住我說的感覺，你能跳好。”徐影揮手和她再見。
另一輛車開過來，一家三口坐上車。
沉默了幾分鐘。
喬可兒開口說：“謝謝。”
黎岱晦暗的眼神掠過來，“不客氣。”
“你怎麼知道我跳舞有問題？”
黎岱在密閉的車内很淡地笑了聲，并沒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閉目養神。
攝影棚離中湖大廈果然近。
車調了個頭立刻進了一個大型文化社區，最終停在一棟造型别緻的大樓前，正門立着“四号中心”。
今晚的初級舞台也在這裡直播。
他們的車前已經停了一輛保姆車。
黎一舟和喬可兒在車上膩歪了一會才放人下車。
喬可兒下車時，保姆車上的人也正好下來。
看到眼熟的嘉賓，喬可兒選擇先停下來，讓幾位嘉賓先進去。
芳姐和高池最先下來，有說有笑的，并沒注意到他。
Lucy姐身後跟着楚清淮。
楚清淮第一眼就看見了她，眼神瞬間亮起來，可也隻是一瞬，很快就黯淡下去，竟然是忍住了沒有說話，默默跟在Lucy姐身邊。
“喬可兒？”Lucy姐看了眼她身邊的豪車，了然，“你老公送你來的？”
喬可兒還沒說話，男人從車上應聲下來，和Lucy姐握手：“你好，我是黎岱。”
Lucy仰頭看他，大大咧咧地：“妥妥霸總，可兒，你吃的可真好。”
喬可兒被她逗得臉色微紅。
楚清淮雙手插兜，薄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先走了進去。
Lucy又和黎一舟調侃了幾句，才和喬可兒一起進去。
“你那天晚上清唱的歌是自己寫的？”Lucy姐随口問。
“是的，您覺得不好？”
Lucy偏頭看她：“你這條件哪哪都很好啊。”-怎麼這麼沒自信。
她的眼神帶着好奇。
喬可兒避開詢問的視線，說：“離開音樂太久了，不知道潮流變成什麼樣。”
“不用緊跟潮流，你可以引領潮流。”
Lucy微挑着很有個性的一字眉。
*
喬可兒的最後一片衣角消失。
黎岱矮身坐進車内，偏頭将視線定在大樓的自動門上，這個動作一直維持着。
司機都不忍打擾，遲遲沒發動車子，也不好催促。
黎一舟學着爸爸的樣子這麼看過去，隻是幾秒鐘就不想堅持了，然而卻明白了男人的心情。
“爸爸，你很想見媽媽。”
“那就進去啊。”
“走吧，我們一起進去，我也很想見媽媽，這點時間根本不夠。”
黎岱回頭看着兒子，清清嗓子說：“不要打擾你媽媽工作。”
黎一舟撇嘴：“我乖乖地，也不行嗎？”
“不行，回家。”
黎岱不想縱容自己。
黎一舟被拱火：“那裡不是我家。”
黎岱蓦然一頓，深深看着兒子。
黎一舟知道他這是發火的前奏，皺着臉說：“那裡是Yuko和爸爸住的地方，不是我家。”
“你幹嘛和别的女人住一起？”
三歲多的小孩突然盯着黎岱，兩頰鼓起，嘟着嘴。
黎岱捏捏他的臉，“這話你要問你媽咪，她不讓我回去。”
“真的嗎？”
“你問問就知道了。”黎岱的嘴角淺勾了下，“晚上我帶你去現場看她的表演，結束後你問問她。”
一想到晚上又能見到媽媽，黎一舟的臉色雨過天晴。
此刻，攝影棚内正緊鑼密鼓。
節目組的人忙把幾位嘉賓領進單獨的化妝間，看見一起進來的喬可兒愣了半秒就指向另一個大間。
“你是選手吧，去那邊。”
楚清淮下意識回頭看，眼神隐忍，薄唇動了兩下，終究是沒發出聲音，轉身進去嘉賓化妝間。
大妝造室内人頭湧動，黑壓壓一片。
無論是排成一排的十幾個化妝台前還是數列服裝架子前，喬可兒都沒看到有任何縫隙。
她站在門口愣了兩秒，被人推進去，腳下也不順，好像磕絆到什麼。
“怎麼那麼慢？”身後的人聲音有點熟悉。
喬可兒回頭，金語蝶給了她一個明顯的白眼。
“不進去嗎？後面還有很多人。”
金語蝶從她身邊擠過去，後面的人陸續扒拉開她。
喬可兒眼神毫無波瀾地低頭看，腳下正踩着一塊黑色“抹布”。
她彎腰撿起來，抹布展開成一條奇形怪狀的裙子。
喬可兒拿着裙子從人縫裡穿過，把它挂到服裝架上，一隻手順手就拿起來。
她擡眼一眼，那姑娘脫得隻剩下内衣内褲，全身白花花的。
“這個……”我剛剛踩過的。
那姑娘已經皺眉：“什麼這個，那個，誰先拿到的就是誰的。”
喬可兒淡淡笑了下，轉身去找化妝台。
每個台都被人包圍，大家擠擠攘攘，吵吵鬧鬧。
“給我化一下。”
“我先來的啊。”
“導演說馬上到我了。”
“憑什麼？不是先到先拍？”
……
一個髒辮姑娘和一個大波浪正在撸袖子，随時能上前把對方的皮肉撕下一般。
喬可兒默默退到旁邊的台前排隊，正在化妝的人是馮子清。
前面站着的選手連退了兩步，高跟鞋踩過來。
“嘶。”
喬可兒鼻子都皺起來了。
她看清前面的人是和金語蝶一起的小網紅。
“對不起啊，沒看見人。”踩人的小網紅回頭說着道歉的話，誠意沒看到半分。
喬可兒盯着她的鞋跟：“配得上JimmyChoo的人，道歉不會敷衍吧。 ”
“什麼意思？”
喬可兒冷勾了下唇，轉到角落裡，席地而坐，從包裡勾出自己的化妝袋。
小網紅還在吐槽：“什麼人啊，不就是有幾個臭錢。”
喬可兒的妝劃得差不多的時候，服裝師在那喊：“還有沒選到晚上演出服裝的，盡快來。”
她走向前去，面對如同開染坊的服裝，深深地皺眉。
“就這些了，趕緊挑，你仔細配一配，還是能出色的。”服裝師是個快五十的阿姨，瞧了瞧她，從架子上撿出個白色閃亮高腰上衣，“這個，你穿肯定好看。”
上衣blingbling的，像是綴着無數閃光的星星，亮瞎人的眼，一邊長袖，一邊斜肩開着的無袖。
“來，配這個裙子吧。”阿姨又找出件更閃的高開叉的裙子，同色系。
喬可兒拿着裙子像拿着一片布，因為開叉快到右邊大腿外側最上面了。
她面露難色。
“哎呀，給你找個打底。”阿姨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穿這套，保證你今晚演出成功，”
喬可兒終于露出笑：“謝謝您。”
她拿到全套的衣服，門口有人大聲吆喝：“個采，按自己的号碼牌排隊，化好妝的可以先采。”
那女人先念了1号，有人答還在化妝。
她一連叫了幾個号都說還沒準備好。
節目組的人不耐煩了：“準備好的人吼一聲，先采。”
“我。”
“我。”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喬可兒和馮子清同時愣了下。
其他人都唰唰地看着她們。
“好，你們兩先出來。”
*
長通道的盡頭是攝影棚。
喬可兒和馮子清一路沉默來到棚内。
馮子清的妝造很全，頭發精緻，小香風的套裝，氣質典雅，喬可兒不免多看了幾眼自己身上稍顯随性的裝束。
她現在有點後悔沒把家裡的衣櫃搬來。
今天要拍的選手多，導演組很快讓她們進入拍攝狀态。
一張高腳凳，喬可兒才坐上去，鏡頭就這麼往人臉上怼。
燈光亮起的瞬間，她捏緊了手心。
“放松點，我們隻是聊天。”坐在鏡頭後面的是現場導演周揚。
喬可兒點頭的瞬間，他抛出了第一個問題：“為什麼來星舞台？”
“為了自己。”
周揚點頭：“能具體一點嗎？”
“夢想吧，希望我的音樂被更多人聽到。”
“恭喜你選對了舞台。”
周揚侃侃而談，問了幾個輕松的問題後話風一轉：“為什麼這麼多年才想重新唱歌，消失的這幾年，你都幹了什麼？”
喬可兒征了幾秒，說：“家庭主婦。”
“不對，你不是普通的主婦，你是豪門闊太，是什麼阻止你唱歌了？”
這個問題有點尖銳。
喬可兒淡然一笑說：“我一直在唱，隻是沒讓你們聽見。”
周揚繼續閑聊，最後讓她對着鏡頭說了那句“重新出發，從心出發”和節目組的統一宣發語“有夢想就來，在無人喝彩處，我們也星夜兼程，自有星光為你喝彩。”
她從高腳凳上下來，馮子清坐上去。
像是接力賽。
喬可兒回頭笑了下，馮子清已經開始說話了。
“做完個采的，去演播廳排練。”
有人馬不停蹄地領着喬可兒往今晚的演出場地走。
前面帶路的人電話不斷，忙得像隻陀螺。
“算了，我過來一趟吧。”她好像有事說不清楚，轉身看喬可兒，“就一直往前走，左轉然後右轉，能找到嗎？”
喬可兒當然說可以找到。
那姑娘火急火燎地折回，喬可兒一人往前走。
往前走，立刻有個十字路口，她再看前面一百米不到又有一個十字路口。
喬可兒在第一個十字路口左轉，心想要是不對，再折回來。
她走了幾百米後發現不對，這個通道太幽靜了，根本沒人，于是立刻往回走。
“可兒？”
背後的聲音很熟悉。
喬可兒現在一點不想遇到楚清淮，裝聾作啞地快跑起來。
跑出去幾步，背後的大包就被人抓住了。
“你跑什麼？這裡沒人。”
“……”喬可兒無奈轉身，下意識退後幾步，“沒人才要避嫌啊。”
楚清淮眼中有點受傷，“這麼謹小慎微，你在害怕什麼？”
“人言可畏，你不知道嗎？”喬可兒平靜到近乎冷淡，“于公于私，我們最好都保持距離。”
“我不明白。”楚清淮忽然逼近她，眼神散發出危險。
喬可兒愣了兩秒，阻止他繼續靠近：“楚清淮，有什麼事等這次比賽完了再說。”
楚清淮充耳不聞，将她逼得後退幾步，聲音又沉又啞：“可兒，記住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