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訓練有素的保安把門團團守住,會議室大門緊閉。
情況忽變,遊向臉沉如水,眼神陰沉地仿佛要把喬可兒吃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我要馬上看見我兒子。” 喬可兒緊緊抓着匕首,眼裡的冷光如同手中的刀一般鋒利。
“你不就是想得到華宇集團嗎?我可以放手,但是我兒子必須沒事。”
“現在讓你的人給我打電話,我要聽到我兒子的聲音,我看到他平安回家就把合同給你。”
遊向像看瘋子一樣:“說什麼瘋話,我哪知道你兒子在哪裡。”
“我哪裡知道給誰打電話?”
“你們現在不簽,過兩天就沒這個價了,因為我們可以換另外一種方式,強制邀約收購,Golden Age可以用資金砸,你們的資金量能拼得過?”
“黎岱要是真那麼湊巧能醒過來,或許你們還能蹦跶幾天……”
他死不承認,狂妄至極,好像真的不知道綁架這回事。
喬可兒壓下疑惑和慌張,“你确定沒有我兒子的消息?”
“你們黎家仇人那麼多……”遊向眯了下眼,似笑非笑,“你們不是慣常喜歡冤枉人?怎麼,以前冤枉我媽,現在又要冤枉我綁架?”
就在這時,喬可兒的手機再度響起。
未知号碼來電。
她失魂落魄地接起來,聲音似乎被劈開:“舟舟?”
“喬小姐,你也有這麼着急的時候?”詭異的聲音在冷嘲熱諷,“怎麼樣,股份轉讓合同簽了嗎?”
“簽了,隻是你确定是要轉讓給遊向?”她打開了免提,盯着遊向。
那邊哈哈哈大笑:“沒錯。”
“那你可以放人了,隻有見到舟舟平安到家,交易才會完成。”
“可是怎麼辦,我很喜歡你兒子,都舍不得放他走了。”
“你别亂來,簡雨。”
喬可兒這聲石破天驚的叫聲讓兩邊都沉默了。
通話中斷。
她發瘋一般地沖向遊向,手上那枚匕首尤為刺眼,就在要紮入遊向時,被甯岩拖住了手臂。
“你冷靜,找到舟舟要緊。”
遊向已經退到牆根,漠然地盯着她,口氣無辜地很:“看來你和人家的仇還挺大?雖然我不知道綁架你兒子的人是誰,不過要謝謝他一番好意思。”
“讓她把舟舟送回去。”
一聲驚雷劃過濃墨似的夜空,閃電接踵而來,将她的吼聲襯托地更凄厲。
要不是甯岩還拉着她,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懷疑她會毫不遲疑地把手中利刃紮入遊向的心間。
沉默對峙的時間有點長。
手機被扔在地上,屏幕碎地像蛛網,開始嗡嗡嗡地震動起來。
喬可兒根本不敢看那隻催命似的手機。
梗着脖子盯住角落裡的遊向。
“我去接電話。”
甯岩确認她不會再沖動後才彎腰撿起手機。
來電顯示是公正。
他頓了頓:“你要接嗎?”
喬可兒的眼神觸到屏幕的瞬間,手中的刀應聲落地。
她眼中的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口齒不清地說:“喂……”
“我找到舟舟了。”
“在哪裡?”
公正沒解釋,隻是說:“舟舟受了點驚吓,我現在送他去醫院。”
喬可兒蹲下身,泣不成聲,手機再度滑落在地。
會議室裡一時隻有悲戚的哭聲。
哭聲并沒有持續很久,她再度起身,臉色狼狽,眼神卻有了光彩,“遊向,你确定還要買華宇?”
“當然,況且你已經簽字了,不是嗎?”
她呵笑:“是,我确實簽了,隻是再次提醒你,不要後悔。”
“其實并不是黎岱有的東西,你就要搶的。”
遊向臉色鐵青:“關你什麼事?”
“最後問你一句,你真的不知道我兒子被綁的事情?”
遊向神情微僵,喬可兒繼續說:“有件事想告訴你,你老婆簡雨恨我入骨,麻煩你轉告她,我沒有害過她的孩子。”
“本來這話我不想說了,不過看她這麼可憐,可恨,我還是要讓她知道真相。”
她把合同扔在地上,像施舍給狗吃骨頭的主人,微微揚唇說:“恭喜你得償所願。”
“華宇确實該翻篇了,我爸媽十八年前因為這破公司被害身亡,你既然要,都留給你。”
他們下樓時,夏橙和柯景山都等在樓下。
他們如釋重負。
夏橙抱住喬可兒,“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柯景山拉開車門,甯岩坐進副駕,兩個女人在後座。
一時沉默。
最後還是柯景山開口說:“嫂子,岱哥應該要醒了,就這幾天的事。”
喬可兒笑中帶淚:“我還以為醫院騙我的。”
“這下好了,兩父子一起住醫院。”
“舟舟……問題應該不大,包紮一下傷口就行。”
“是簡雨嗎?”
“還沒有确切證據,警方推斷是她。”
“她把舟舟帶去哪裡了?”
“應該是好幾個地方,最後她把舟舟送到遊樂場,然後自己走了,舟舟回頭不見了人,很害怕,最後受傷是因為摔倒……”
好在公正追蹤到簡雨的蹤迹,也認識孩子,在遊樂場找到了人。
黎一舟見到媽媽的瞬間就開始哭。
一把鼻涕一把淚,胖乎乎小臉被糊成一隻小花貓。
他像個八爪魚一樣攀在喬可兒身上,額頭上和膝蓋上被包紮好的白紗布被他的大動作崩開,喬可兒無奈地讓護士就用這個八爪魚姿勢重新包紮,膠布貼三層。
小家夥一點不抱怨疼,像小獸一般在她脖頸間大喘氣。
護士重新包紮完,她脖頸間的大喘氣漸漸變得均勻綿長,低眸一看,舟舟睡着了,小蝴蝶一樣的睫毛濕潤着,紅撲撲的臉頰上還挂着幾滴沒掉下的珍珠粒。
她像要小心收藏這幾粒珍珠,用指尖輕輕地碰觸着。
梁華園帶着一對人“砰”地撞開門,舟舟臉上那幾粒珍貴的珍珠被抖落。
“怎麼找到的?人抓到沒有?”她劈頭蓋臉就問。
喬可兒淡淡垂眼看着兒子,不冷不熱:“具體情況,你去問警官。”
她什麼時候吃過這種癟。
“喬可兒,你什麼态度?”
喬可兒油鹽不進,隻是輕輕把孩子放到床上,伸出兩根手指:“噓,他要睡覺。”
梁華園插着腰,一口氣憋在嗓子眼,沒處發,隻能盯着病床。
病床上,喬可兒正斜躺在孩子身邊,一手托着他的頭,一手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時不時還摸摸他的頭。
母子兩面對面躺,小孩蜷縮在女人懷裡,如同嬰兒的姿勢。
梁華園莫名想起第一次看見黎岱的樣子,其實也不是看見,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存在。
她那時候二十五歲,沒有半點經驗,懷孕三個多月才檢查出來,一照B超,孩子已經好好長在肚子裡,黑白照片上,小小的那麼一點,像天上的彎月一樣。
這孩子是她這場婚姻豪賭的及時雨,她欣喜若狂。
有了孩子,她怎麼都不會輸了。
果然,黎平山收起了離婚的心思,可惜隻是暫時的。
懷胎十月,是她整個婚姻生涯最幸福的時刻,她保存了每一張B超照片,看着小月牙最後長成那麼大的一隻,從悄無聲息到在肚子裡橫沖直撞,真是令人驚歎的生命奇迹。
臨産前的B超單,她記得最清楚,孩子就像舟舟這樣蜷縮着。
梁華園看了好一會才退出病房,沉默地坐在外面,久久不發一言。
她也曾經這麼愛過自己的孩子的。
喬可兒知道她就在外面,并沒出來說上隻言片語。
夏橙進來提醒她:“明天早上有彩排,晚上是決賽直播,你還能去嗎?”
喬可兒抽出手,和她出來說話。
“去,我當然會去,你怎麼會覺得我會退賽呢?”她認真地看着閨蜜。
一直沉默的梁華園冷不丁開口:“這個節骨眼,你還有心情比賽?”
“醫生都說阿岱馬上能醒來,就在這一兩天的事了。”
她絲毫沒被梁華園的斥責影響,淡定地說:“他醒來,我會很高興,這和我繼續比賽并不沖突。”
“難道你不想他醒來第一個看到你嗎?果然是對他沒感情。”
“我和他的感情不需要别人來評價。”她很輕地笑了下,“再說,别人也評價不了。”
“或者他第一個醒來看到是你,也很重要。”
她出門前加了這麼一句。
梁華園征然片刻。
次日清晨,盛夏的熱氣初見端倪,世界沐浴在一片豔陽之下。
喬可兒在排練的間隙翻看熱門新聞。
早間新聞爆出幾個爆炸消息。
【華宇集團易主,被Golden Age收購,股價上揚。】
【突發,華宇集團最核心的芯片研發團隊在被收購前已經被全部開除,拿到豐厚賠償,日前表示将自立門戶,成立新公司。】
【因為核心芯片團隊的出走,華宇集團股價瞬間高開低走,目前已經跌停。】
【最新消息,以唐輝為首的原華宇研發團隊接受了山嶽科技的投資,将成立一家名為華之芯的新公司,專研高精尖車規級芯片……】
“可兒,到你了。”夏橙推了推她,滿臉笑容,“舟舟今天醒來很乖,因為你答應他晚上來直播現場。”
喬可兒輕“嗯”,視線掃到場中簡雨的身影,神情微滞。
“放心,她蹦跶不了幾天了,說不定等會就有警官來帶人。”夏橙咬牙切齒地。
“你還記得上次我被鎖在練功房嗎?”
“怎麼會不記得……”
“我懷疑也是她。”喬可兒盯着若無其事的簡雨,“那個江妍我一直覺得怪怪的,她應該沒膽子做這種事,那件事後埋伏那麼久才發視頻颠倒黑白,像是算計好了一樣,簡雨是有備而來……”
她話沒說完,夏橙說的那句話就應驗了。
兩個警官走進演播廳,徑直走向簡雨。
喬可兒心念一動,邁步過去。
“警官,我懷疑她除了綁架我兒子,還和網絡诽謗,意圖惡意傷害我有關。”
簡雨的臉色瞬變,“你别含血噴人。”
“清者自清,何必這麼激動,你去和警官說吧。”她頓了頓,又說,“不管是哪一樣,都夠你被關幾年了。”
“不知道你老公有沒有傳達我的話。”
“你報複的對象錯了,我隻是在你被打胎時出現了一下,真正強行把你抓到手術台上的是黃文秀。”
“遊向挺幸運,他娶了你這麼個賢内助,你覺得他真的不知道你的意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