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尚有些懷疑這次回來還能不能找回曾經的樂趣。

柏卿并不介意斐尚的态度，斐尚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他就是故意隔應他的。

如果不是斐尚先放了餌接觸嶽燕梧，又故意透露了他不想被提及的往事，挑釁在先，他也不會起這個心思把人喊回國，不是喜歡人性的小遊戲嗎？不是喜歡玩弄人心嗎？這次就徹底遂你的意。

十一年前，他輸了一局，本就不爽。後來因為遇到了顧海洲，便放棄了與斐尚的糾葛。如今人生無趣，他就陪斐尚再來玩一玩，看看，這一次，究竟鹿死誰手。

“走吧。”柏卿的面色恢複了清冷。

斐尚繼續攬住了柏卿的肩膀，仿佛剛才嫌棄的人不是他一樣。他的朋友很多，但像柏卿這麼特别的還是頭一個，也不怪他這麼多年念念不忘。

柏卿開着車，斐尚坐在副駕駛上，兩人不時聊聊這些年的近況。

他們不愧曾經能成為朋友，隻要聊起天來，就從來沒有冷場過，就算過了這麼久，也依舊如此。

斐尚的心情漸漸愉悅，柏卿的嘴角也不由染上了笑意。

“這麼多年了，還不定下來？”柏卿問道。

斐尚笑了笑，“我你還不知道嗎？不喜歡受約束，要是結了婚，很多事就玩不開了。”

“我理解不了你。”柏卿直白地說道。他也重欲，享受□□的感官愉悅，但這些遠遠比不上情感上的激蕩，如果沒有感情，做那些事，根本就是味同嚼蠟。

斐尚往後靠了靠，悠閑地點了根煙，“你不懂。我們這樣的人，什麼都不缺，很容易感覺到倦怠的，所以格外追求刺激，各種刺激都經曆過了，阈值也越來越高，普通人傳統的感情與身體交流是滿足不了我們的。”

柏卿不喜歡煙味，但他也沒有讓斐尚熄掉，隻是默默降下了車窗。

斐尚瞥了他一眼，有些不爽，冷哼一聲，“柏卿，還是一身的臭毛病，不喜歡煙味，不喜歡酒氣，也不知道都誰慣的你。你家那個，就不抽煙嗎？”

“不抽。”柏卿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闫笙不僅不抽煙，外面應酬沾染了煙味，他都會先回自己家洗個澡換身衣服再來找他。

“你前夫呢？”斐尚又問道。

“一般不會在我面前抽。除非和我鬧别扭，故意氣我。”

“可惜我不是你那些前夫和男朋友，我不慣着你。”斐尚沖着柏卿惡劣地吐了個煙圈。

柏卿的眉心微皺，輕咳了幾聲，有些落寞地說道，“我有輕微哮喘。”

斐尚愣了一下，“以前怎麼沒有……”

“落水了一次，差點死了，傷了根本，體質有些弱。”柏卿輕聲回答道。

“怎麼會落水？”斐尚聽到這些，不知為何心裡悶悶的。

“不知道，就是走着走着就到水邊了，反應過來時水已經漫過肩膀了，又踩空滑倒了。”

柏卿的聲音平靜無波，但斐尚越越聽越難受。

“什麼時候的事？”斐尚問道，臉上沒有了一慣輕浮的笑意，手中的煙也被他下意識地給摁滅了。

“和你決裂，從國外回來後。”柏卿開着車，眼睛直視着前方，神色平靜，輕輕回答道。

“抱歉……我……”，斐尚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麼，他的聲音低沉微斂，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戲弄玩心，會給柏卿帶來這麼大的傷害，他竟罕見地産生了一絲愧疚。

但這絲愧疚并沒有持續多久。

柏卿忽然笑出了聲，“你真信啊，斐尚。”

“你耍我？”斐尚眼中閃過一絲怒氣。

“怎麼？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戲弄别人就行，我開個玩笑就受不了了？”柏卿好笑地說道。

斐尚冷笑了一聲，“你和以前變得挺多的。不可愛了。”

“拜你所賜。”柏卿也不甘示弱地回道。

此時斐尚才覺得柏卿有點曾經的味道了。

針鋒相對才是正常的嘛，當年和自己互毆時，這家夥可是絲毫沒留手。

打了一架，柏卿倒是挂着彩拍拍屁股跑回國了，自己卻被得知他所作所為的小叔又狠狠揍了一頓，半個月沒下來床。

“我記得你高中明明挺戀母的，按理說性取向正常啊，怎麼會忽然喜歡上男的？”斐尚有些好奇地問道。

“你他媽才戀……”柏卿罕見地罵了句髒話。心髒的人看什麼都髒，斐尚尤其惡劣。

“惱羞成怒了？”斐尚故意逗他，“誰有一次喝醉了，抱着我哭着叫媽媽，還質問媽媽你為什麼不愛我？”

“閉嘴。”如果不是在開車，柏卿恨不得立刻堵上斐尚的嘴。這麼多年了，斐尚還要拿這件事來笑他。

年少相識，那時的柏卿還比較好看透，在斐尚心裡，柏卿這個人，極其擅長自我欺騙，心理有病又嚴重缺愛。因此斐尚格外喜歡揭柏卿的短，看他面紅耳赤尴尬辯駁的樣子。這麼多年了，這個樂趣還是絲毫不減。

“說說呗，到底怎麼喜歡上男人的？”斐尚繼續追問道。

這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以前沒意識到還可以喜歡男的，到了大學，打開了新世界，男生追人又比女孩子架勢猛。到了後面，基本上追他的都全是男的了。又遇上了顧海洲，那麼熱烈陽光的一個人，柏卿很難不心動。

但這些柏卿并不打算和斐尚坦白，他隻是沉思了片刻，故作深沉地說道，“你當初給我的震撼太大了，我有一次做夢夢到了你，一不小心，就彎了。”

斐尚： “……”

斐尚忍不住往車窗的方向挪了挪，柏卿這個死變态，竟然打過自己的主意。他就算玩的花，但他可是直男！！

柏卿仿佛沒注意到斐尚的臉色，此時車已經開到了地下車庫，他把車停好後，解開安全帶，側身向着斐尚靠近，眼睛晦暗幽深，繼續說道，“說起來，咱倆也是青梅竹馬。你不是一直愛玩，喜歡刺激嘛，要不要和男人試試？”

斐尚整個頭皮都快炸了，他輕聲怒斥道，“柏卿！！”

柏卿笑了笑，面無表情地坐正了身子，聲音也恢複了冷淡，“到了，下車吧。”

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嗎？真說了，又受不住。柏卿忽然覺得，斐尚也沒什麼難對付的，當年自己是怎麼被他耍的團團轉的？

果然，越放在心上，越容易被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