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它不要你的水!”柚绮指着地上的作物試探道,“這些以後能交給我處理嗎?我保證會豐收。”
“保證?”趙祭眼神暗了暗,“你拿什麼保證?這是我之後大半年的糧食,沒了你拿什麼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換糧?”
“……”又來……
柚绮心涼了半截,随即又振作起來拍拍胸脯:“這樣,我先管幾天,等它們發芽你看長勢,要是長得好,以後就不能随便把我當奴仆使喚,要是不好也還能補救!”
“……”趙祭未答,隻是靜靜地看着她,那溢滿利益考量的、利刃般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近半分鐘,柚绮手心出了層薄汗,心跳加速。
“行,我給你五天時間,去年的成活了一半,如果你能做到活七成,就算你赢。”他輕蔑地笑起來,眉眼彎彎,“但是,我隻給你十分之一的水,這是你今天自己說的。”
“……沒問題。”
趙祭冷笑一聲,轉身進屋。
柚绮回頭看看不到一天就已經蒸幹了的泥土,深吸口氣,開始四處尋找能代替節水設備的東西。
沒有橡膠管,她便取來一些幹枯的樹枝,掏空清理後拼接在一起,又撕爛布條栓緊,做了十來根後像網一樣架在一起,用瓦支撐着按縫隙間隔規律放在離作物兩厘米的上空。
由于木枝過脆,布條綁不緊,柚绮隻得用榫卯結構固定關節,材料殘缺費時費力,好不容易勉強完工一擡頭才察覺天早就黑了。
她這才發現眼睛酸澀得厲害,看什麼都有重影,剛奇怪這麼黑自己是怎麼做完的,轉頭就看見一盞油燈正放在旁邊,熒熒微光染盡一隅天地。
“……什麼時候拿過來的……”她做事時一向專注,常常日夜不分,家裡進了小偷都不一定能發現。
柚绮收拾好滿地狼籍,将燈端進屋,見趙祭拿着一把刻刀在燭光下雕着什麼,便道:“用燈吧,蠟燭看不清。”
男人分了個眼神給她,繼而繼續雕:“把燈滅了,屋裡沒風,蠟燭足夠了——飯在竈房。”
“……”柚绮滅了火,默默到廚房吃了半饅頭和米糊,想起昨晚趙祭說讓她去後屋睡。
這座屋子一共就兩張床,她很容易便找到了後屋,不知是系統道具太耗精力,還是今天幹的會兒太累,她幾乎是沾床便睡着了。
一夜無夢,清晨雞鳴按時響起,柚绮眯着眼下床,下意識拐進竈房,早飯果然在那裡,旁邊還有一碗略渾濁的水,前面用碳寫着一個端正的“澆”字。
“澆水用的……他識字?”柚绮感到稀奇,先不說原身大姑一家全是文盲,這個村子的人也都給她一種大字不識的感覺,沒想到還有人會寫。
疑惑并沒存在多久,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幾口吃完飯,柚绮端着水來到後院,确認裝置無誤後将水一點一點倒進末端最粗的枝管裡,水順着樹枝下滑,又在縫隙中緩緩下滲,準确地滴進種坑。
簡易的滴灌裝置完成後,她在院子四角支起四根木棍,用薄樹皮搭起另類的遮陽傘,防止水分過度蒸發。
做完這一切,她又把原先的嫩芽同樣放在遮陽傘下,把省下的一點米糊麥進根部,開始記錄今天的生長情況。
任何植物都做不到在完全無水的情況下生長存活,但可以用極少的水源來培養它們的抗旱能力,這樣就算後期有突發狀況也不怕作物全軍覆沒。
由于怕水分蒸幹得太快導緻一天内兩極分化,柚绮特意留了半碗水下午用,忽地想起來衣服還沒補,她便從屋子裡翻出來搬到院子裡開始幹活兒。
“昨天他不是說沒補就不能吃晚飯嗎?”柚绮一邊嘀咕一邊回想劉嫂教的技巧,幾番嘗試下來已是中午,衣服的破洞更大了。
“……”她揉揉眼睛,心死地放棄掙紮,恰巧聽見屋内人喚她,忙應了聲走過去。
“怎麼了?”
趙祭系好腰帶,扛着鋤頭道:“我出去一趟,回來前晚飯要做好,做什麼不用我說吧?”
“嗯,我知道。”反正這兩天吃的都一樣。
“嗯——”他走到門口想起什麼又回頭,“中午餓的話……”驟然頓住。
“什麼?”
男人抿唇,轉身離開:“沒什麼,自己解決。”
門從外面關上,柚绮回到廚房掀開鍋,裡面放着一個半的饅頭、半碗菜和一碗飯,這應該就是兩人今天的晚餐,至于那句“自己解決”……
她拿起單獨放的半塊饅頭咬了一口,突然覺得這人好像還不錯。
下午柚绮按程序給種子澆了一遍水,發現基本能續上土壤的最低濕度,心情頓時愉悅起來,這場賭注她的勝率又增大了。
本來想放棄縫補的任務,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要是真把那人惹惱了,柚绮不覺得趙祭是個脾氣多好的人。
抱着這樣的想法,她躊躇着來到隔壁劉嫂的家門前,輕叩幾下後無人應,剛想張嘴喊,台階上的一個古怪玩意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