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祭用指背碰了下:“涼了,我去熱——”
話音未落,風過臉頰,一股拉力猛地把他往下按,精緻蒼白的臉霎時無限放大,溫熱鼻息交纏,少女上挑的眼尾藏不住狡黠。
柚绮掐住他的後頸,薄唇擦着臉過去,停在耳廓:“趙祭,為什麼對我撒謊?不聽話的……壞孩子。”
沒有質問,極其平靜的語調,卻激得對方一個冷顫,頭皮發麻。
他想掙開卻被死死按住,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竟拼不過。
“……我沒……”有些艱難。
“你不是恨我抛棄你嗎?”柚绮摸着他的臉,溫柔地笑道,“難得的機會,不報複回來?”
趙祭一抖,猛然推開她,表情兇狠得像要吃人:“别開這種玩笑。”
“……”柚绮緩緩放下手,按了按肩上被推的位置,低頭不語。
她剛才拿自己在村口聽到的話詐他,本來指望詐出點有用信息,可惜對方不上當。
見她捂着傷口不說話,以為是自己下手重了,趙祭不由地緊張起來,想給她看看又記着男女有别,他噎了一下:“……我去叫蔣大夫。”
“不用。”天窗外太陽已冒頭,柚绮失落道,“習慣逃避的人總有必須面對的時候,但那時我不一定還在。”
管它猜對沒有,模棱兩可的話最能引起猜忌,有心之人自會内耗,在這裡遇到那麼多謎語人,柚绮在這點上可謂受益匪淺。
果然,剛緩過來的人又僵住了,衣料被捏成一坨褶皺。
微妙的氣氛沒持續多久,門口忽地探出一個紮着兩個丸子的小腦袋,阿容扒着門,小心翼翼道:“師父讓我來叫你們,可以出發了。”
柚绮應下,趙祭不動聲色地同女孩一起把人扶下來,給她披了件擋風的外套,上樓過程中沒人說話,兩人因剛才的事情有些尴尬,阿容幾次想開口都被凝重的氣氛吓了回去。
一直到樓上她才小聲道:“師父讓你們從側門走,牛車也在那兒,好避開人。”
柚绮知道外面請罪的人還沒走,道過謝順從地轉了個方向。
走廊盡頭一點天光擴散,逐漸刺眼,白光過後,一頭黃牛甩着尾巴慢悠悠地嚼着草,有了充足的休息和吃食,看起來精神許多。
三人一腳踏出去,迎面撞上一個穿着便衣的身影,那人正觀察着因超重有點凹陷的闆車,乍然擡頭一愣,刀噌地出鞘。
“好啊,倒自己回來了。”
齊史将長刀對準柚绮,掏出腰間桎梏:“自己跟我走,還是我把你拷走?”
三人都以為他還在藥堂前跪着,誰知出來就在巷子裡撞上,一時發懵。
趙祭拉開柚绮,主動迎上刀尖,語氣明顯不耐煩:“放下,證據沒确鑿就别亂抓人,以前吃的虧還不夠?”
“閉嘴!沒你的事!”刀往前一聳,刺破咽喉皮膚,被傷了的人卻絲毫不退,半點不讓。
柚绮抽出被阿容拉着的手,勾着前面人的後領扯回來:“别逞英雄。”
她在趙祭懵逼震驚的眼神中換了個位,忽視橫在脖子上的利器坦然道:“要抓我?人證有了,物證呢?還有動機,我一個重傷病患被你接連為難,老百姓的清白不是清白?查完了再定罪比急功近利有說服力得多。”
齊史不為所動:“你們上次不跑的話我可能會信,但現在……”
“現在什麼?齊捕頭不長記性啊。”腳步聲徐徐響起,蔣書杏不知在旁邊聽了多久,轉出角落時脖子上的刀抖了一下,柚绮緊急避開,差點又多一道傷口。
……有帕金森嗎哥們。
“齊捕頭事務繁忙,還有空到我這兒來閑聊,好不容易要走了又來活兒了,看來是我耽誤了大人辦案,要不把我一起抓走?”
“書杏!”齊史恨不得一刀抹了柚绮的脖子,“你又要護着她?!”
趁他分神,趙祭一腳踢在其手腕上,刀哐當落地,他攬過心系之人,抱在懷裡擋住快要噴火的視線,野狼般惡狠狠地瞪回去。
齊史捏着鈍痛的手腕,火冒三丈:“你敢——”
“齊捕頭還是不要自讨苦吃,回去找證據是正經。”蔣書杏道,“聽說衙門大意,出了意外才遲遲沒法給犯人定罪,那也犯不着随便拉個人頂罪,實在不行,齊捕頭自己可以上,畢竟你最擅長這個。”冷嘲熱諷。
“我們早發了告示,屍體自會找到,但她的審問不能少,除非她能自證。”齊史不依不饒地想繼續争取,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打斷了他的思考。
“你是說……屍體不見了?”這簡直是關鍵詞,柚绮一捕捉到相關信息立馬來勁了,掙脫懷抱毛遂自薦,“你不是要自證?我幫你找屍體,找到了就幫我洗清冤屈,恢複自由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