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绮一口氣跑到對面的隔間門口才停下來,涼風逐漸褪去心燒的窘迫,她劫後餘生般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确認完好無損後聽門裡人道——
“之前那個女娃就是二十兩,這個好了十倍,我沒要二百兩已經是看在老顧客的面子上了。”錢業不容置疑地清了清嗓,“要,就收,不要,免談。”
門後的人影似站了起來,被另一人拉住,老鸨一連串地叫等,聲音急切驚慌:“你看你!我是老顧客,你不也是?紅芙馬上就來了,咱們的生意先不談,也見完人再走啊!”
聲響停了一陣,老鸨又壓低聲音:“欸,這孩子是從哪兒弄來的?長得這麼稀罕,萬一家裡人找來……”
“她家裡人早死光了,是個孤兒,被一家人收養了十年,兩年前也遭了禍,流浪許久才到我手上。”
“能聽話嗎?要是太犟,抵死不從怎麼好?”
“你看她的樣子會不聽話?”錢業嗤笑道,“說什麼都照做,早被這些年的經曆磨沒了脾氣。”
老鸨大松口氣:“……那就好……”
又是不把人當人的,柚绮怒從心生,手放在門上就要擡腳踹,身後響起交錯的腳步聲,熟悉的女音道:“錢大爺又來了?每次都要見我,他不膩我倒膩了。”
她一驚,慌忙躲進旁邊沒關門的隔間,透過縫看見一紅一藍兩人走過來。
藍鸢歎道:“你可知足吧,有這麼個出手大方的常客,我這兒冷清得都快成清倌了。”
“别騙我,你的小郎君前兩天才說要替你贖身,算算日子過幾天應該就要到了。”紅芙笑道,“到時候離了這裡從良,相夫教子,下半輩子不知好過多少。”
身邊人聽了這話,羞得臉一紅,提裙便走:“死丫頭,積點口德吧,就那間屋,我不奉陪了!”
紅芙笑笑,推門進去:“聽說錢大爺找我?”
門輕輕關上,聽不見細節。
柚绮扒開門想去門口繼續聽,身後伸來一隻手按在臉側,哐一聲關上了門。
“誰?!”她猛地回身,猝不及防撞上緊貼在後面的人,鬥篷下的面具驚悚駭人,框在身側的手限制了行動,距離過近,連轉身都困難。
呼吸錯亂間,那雙星河閃爍的眸子眨了眨,對她搖搖頭。
大腦重新接上線,柚绮将他推開,退到安全距離,質問道:“你怎麼在這兒?跟蹤我?”
少年還是搖頭,指指隔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恰好外面一響,老鸨神清氣爽地哼着歌、甩着帕子路過下樓,另外兩人卻還在房間裡。
這樣子八成是談妥了,柚绮不甘心地趴在門上,恨不得沖出去把人搶了就跑。
但錢業還沒走,也不知道他把女孩放哪兒了,不過有紅芙在,估計也不會拉個電燈泡在旁邊礙事。
她腦子一動,貓着腳步就往外縮。
衣角被人拉住,一回頭,少年委屈巴巴地捏着一點布料,犯了錯的孩子般低頭看腳。
“……我要去找老鸨,她一定是去看那個女孩了。”柚绮拍拍他肩,不自覺用哄孩子的語氣道,“聽話,我待在這兒隻會耽誤時間。”
少年不答,手上攥得更緊,明明看不見表情,卻讓人覺得受了欺負,在害怕什麼。
“……”柚绮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抽了一下衣服沒抽出來,便揚起明媚的笑,“我保證還會回來好不好?不會抛下你的,到時候我帶你一起走。”
那手一頓,竟真慢慢松開了。
她笑着踮起腳摸摸他的頭,誇了句“真乖”,轉身離開。
“哈……居然……真是個傻的。”柚绮嘴角抽了抽,她本來隻是懷疑對方小孩子心性,沒想到連智力都有問題。
什麼鬼話都信。
中午來找樂子的人少了很多,門庭冷落,老鸨在樓下叮囑藍鸢一番,自己匆匆迎新客,後者猶豫過後往反方向去了。
柚绮跟在她後面,走到一處單獨劃分出來的房間外,藍鸢抱着一件鵝黃色衣裙焦躁地來回踱步,拍拍臉打起精神,敲門笑道:“妹妹,方便嗎?我進來了?妹妹?”
先前在樓上招客的人中有她,叫得最歡最嬌俏的也是她,雖然外貌不如紅芙奪人眼球,但也是實打實的美人,以至于當時得到了最多的垂涎眼神。
柚绮一開始以為她是比紅芙更媚更會來事的妓女,但在樓道裡見到了她的嬌羞,這會兒在樓下又跟個社恐的鄰家姐姐一樣,倒有些改觀了。
裡面好像沒人應,藍鸢拿出随身攜帶的小型銅鏡照了照,擦掉特意畫的狐狸眼線和鎖骨上的痣,沒了那股勾人的意味後輕推門。
“妹妹,姐姐來給你送衣服,看看喜不喜歡?”
眼看門要關上,柚绮心道:“系統,有沒有能讓我進去不被發現的道具?”
【有,送的潔身鬥篷有隐身作用,但需要激活。】
“多少積分?”
【300。】
“有時間限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