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越澤回到家中,遠遠的便看到越淮穿得非常單薄,正在院子裡練“劍”。
所謂的劍,不過是一根筆直的竹子,想必是前些日他去山上帶回來的。
一根竹子被他耍的虎虎生威,似乎還能聽到破空的風聲,淩厲又利落。
他在東饒村裡從未見過有人會使劍,此時看到越淮,一時間竟然有些看呆。
還是越淮看到他,停了手中的動作擦了擦汗,把厚襖穿上以防着涼,出聲喊了一下:“小滿。”
“啊?呃,你這劍法......”
越淮并沒有瞞着對方的意思:“我感覺我的記憶在慢慢複蘇,已經零星記起了些許。”
“啊,也記起了自己的身份嗎?”
越淮搖頭道:“沒有,隻是想起來了一些幼時的事情。”
越澤撐着下巴看着越淮吃飯:“哦。”
“你不好奇嗎?”
見越淮擡頭看着自己,眼中閃爍的光似乎有些别樣的意味,越澤覺得心裡怪怪的,但卻沒明白其中的緣由。
“好奇什麼?你的過去嗎?”
越澤的語氣很平淡冷靜,似乎對此真的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越淮看着他,一動不動的,眼神專注認真,越澤微微撇頭道:“哪有什麼好好奇的?等你恢複記憶了,就可以跟着霍骁回去,我作為一個大夫的責任也已經盡到。”
話音剛落,越淮周身的氣質驟然發生了變化,有些落寞,怅然若失的神情一閃而過,随後打起精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是,小滿作為大夫非常負責。”
說罷,越淮将吃完的飯碗拿去廚房清洗,越澤看着對方的背影,似乎還有些黯然神傷。
這種感覺讓他渾身一震,覺得肯定是自己看錯了,又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依舊高大,隻是因為彎着腰刷碗的緣故,有些委屈的樣子。
越澤搖搖頭,把腦中奇怪的想法趕走,打了個飽嗝回到房間睡午覺。
刷完碗的越淮聽到人進屋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将洗完的碗重新用布袋包好,到時方便還給李二娘家。
站在門外,越淮耳力極好,已經聽到了屋内人柔和的呼吸聲,側頭瞥了一眼門口的黑影,冷聲道:“進來。”
一道纖細身影靈巧的溜進院子,甚至都沒有驚動半開的院門。
“殿下。”
黑影半跪在越淮面前,束起的黑發垂在胸前,穿着幹淨利落的黑色短裝,隻是身體的曲線告訴越淮,這人是個女子。
“你是何人?”
黑衣女子并未擡頭看越淮,也沒有起身:“屬下從霍骁那裡得知殿下失憶,前來看看。”
“你有些面熟。”
女子猛然擡頭,長相清秀,有些雌雄莫辨的味道:“殿下記起些許了嗎?”
越淮搖頭:“霍骁讓你前來保護我們?”
“是。”
越淮擺擺手,示意對方可以離開了,但那黑衣女子卻依舊半跪在地,有些欲言又止。
“還有何事?”
“殿下...真的不同我們回去嗎?”
越淮的臉色一冷,那黑衣女子立刻垂下頭:“是屬下逾距。”
謝罪後隻聽越淮冷哼一聲,黑衣女子如釋重負閃身離去。
殿下真的失憶了嗎?黑衣女子藏在暗處想到。
完全看不出來,該說不愧是殿下嗎?即使失憶了也這般壓迫感十足。
......
睡醒後,越澤打了個哈欠,見越淮正坐在自己常坐的桌子上翻看着自己那本厚厚的醫書。
“怎麼在看醫書?”
“随便看看。”
“看得懂嗎?”
越澤穿好外袍走上前去,倚在越淮的椅子邊上一起看,醫書上正翻到某一頁,是說某幾種藥材加在一起熬煮,将汁水過濾後凝固成膏體,塗抹在肌膚上便能讓人膚白如玉,光滑細膩。
看到這一頁,越澤突然想起被他遺忘在角落的某件事情。
“嘶,之前是不是說給潤哥兒做一瓶藥膏來着,我給忘記了。”
越淮挑眉,也看向醫書中的内容:“很複雜嗎?”
越澤搖頭道:“不難,就是我忘記了而已,剛好這些藥材家中都有,不用去醫館拿。”
說罷他起身去翻了一下裡屋存放藥材的地方,又抱出一個小小的藥爐。
“取點幹草來,再拿一些小節的幹柴。”
越澤将藥爐和草藥都放在院子裡,頭也沒回的吩咐身後的越淮。
越淮跟着越淮走了出來,聽到對方的交代轉身去了廚房。
很快,小小的藥爐便燃起白煙,一勺清水,将藥材按順序放入熬煮,直至熬成濃漿,爐中的火也變得微小,越澤讓越淮不用添火,而是任由小火慢慢熬底。
最後他拿了個布袋過來,将藥爐裡的膏體和汁水全部倒在裡面,下面用一個小盆接住,随後用力擠壓過濾。
越澤呼出一口氣:“做好了,等晾涼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