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道歉,要賠罪,更應就以往過分的言行乞求杜若卿的原諒。
但眼下時機不合适,他沒醞釀好說辭,怕就這樣倉促的開口會顯得不夠鄭重,也不夠誠懇。
隻能暫且将這個話題壓下,李承乾笑了笑後重新端起碗筷,哄着人多吃一口:“來,再嘗嘗栗糕。”他的卿卿還是太瘦了,往後在膳食方面要盯緊些。
短暫的情緒失控後,杜若卿慌忙收攏心神,怕自己總苦着一張臉,會惹得聖上厭煩。
又張嘴含下幾口栗糕,直到實在吃不下,才對着送到嘴邊的湯匙搖了搖頭。
李承乾停止投喂,重新把人放到床上。
他順勢坐到床邊,擡手撩起杜若卿散落在額前的青絲,輕輕挽到耳後。
一眨不眨的盯着讓他心心念念了兩世的人,李承乾滿目的深情都快從眼底溢出來了。
跨過生死再相逢,依着他的性子,眼下應該屏退左右,落下帷幔,将卿卿禁锢在身下,用糾纏相融的肉/體感受彼此的存在。
可李承乾知道,杜若卿現在很抵觸他,他不能再肆意妄為,要顧及卿卿的感受。
胸膛起伏,李承乾再三隐忍,最終隻是抓起杜若卿的手,用力捏了捏,聲音沙啞道:“卿卿休息吧,禦書房還有折子要批,朕晚些過來,有話想說給你聽。”
李承乾打算故技重施。
上一世,與君後敞開心扉的夜晚,發生在杜若卿投井之後。
而這一世,李承乾不想蹉跎歲月。
老天既然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彌補遺憾,不再重蹈覆轍。
杜若卿聽到這話,自然而然的認為,李承乾又要與他行床笫之歡。
聖上賜下的情事,于他而言就是場屈辱又難熬的折磨,可身為罪臣之子,聖上留他一命已是法外開恩,他沒有拒絕的權利。
藏在袖袍裡的指尖微微顫抖,杜若卿低垂着腦袋,用力閉了閉眼後,用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回應道:“諾,罪臣領旨。”
無外乎就是受刑一場,忍忍就過去了。
李承乾眸色複雜,年輕時的他,看到這一幕,意識到杜若卿的心不甘情不願,心底隻有煩躁。
身為九五之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夜夜偷溜進冷宮,隻想從杜若卿這乞得一點愛,卻怎麼都得不到。
盛怒之下,肯定又要打罵宮人,對卿卿惡語相向,甚至降下懲處。
年少輕狂的他哪裡明白?愛不該是一味的索求,他那樣做,隻會把人越推越遠。
“歇着吧,朕走了。”說完,李承乾起身帶着福臨離開,路過翠英身邊時,低聲叮囑一句:“好生伺候着。”
“諾,奴婢謹記,恭送聖上。”
雖然扳倒左相三個月了,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還有些殘存勢力需連根拔除,否則後患無窮。
禦書房裡确實有很多奏折等着他批閱,隻是......
難得重活一回,就算君後還沒接納他,他依然想跟卿卿多溫存一會兒。
李承乾的腳在即将邁過門檻時頓住了,滿懷期待的回望一眼。
杜若卿察覺到不尋常的目光,下意識擡起眸子,結果與李承乾四目相對。
聖上的眼眸深不見底,讓人難以捉摸,杜若卿心下一驚,慌忙錯開視線,卻為時晚矣。
李承乾心下不勝歡喜,一拂衣袖,毅然決然的轉身,快步回到床邊,用食指擡起杜若卿的下巴,在君後的唇上落下一吻,聲音難掩急躁,像個毛頭小子:“朕不會讓卿卿等太久,今晚戌時便會過來。”
戌時?這麼早?看來今晚要難熬了。
眼底盛滿懊悔,剛才不該随意擡頭的,他其實一點都不巴望着聖上的到來。
藏在袖袍中的手指攥緊又松開,杜若卿無力道:“諾,罪臣......記住了。”
分明抗拒他卻又不敢得罪他,像個受氣包,真是好久沒見到這樣别扭的卿卿了。
心中不禁生出惡劣的念頭,想要逗弄一下,于是李承乾不由分說的低下頭,猛地攬住杜若卿的腰,趁着懷中人沒反應過來之際,對着兩側的臉頰各啄一口。
他啜的很大聲,非常的不得體。
“吧唧”“吧唧”
杜若卿總蒙着愁緒的雙眸難得出現刹那的茫然:??
一旁服侍的翠英和福臨:!!
“哈哈哈,擺駕禦書房。”惡作劇得逞後,李承乾嚣張的揚長而去。
聖上以往來冷宮,總免不了動怒,可今天卻龍顔大悅,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福臨手中拂塵一甩,忙不疊的跟上去,腳下步履匆匆,身為老奴簡直操碎了心:“聖上,哎呦喂,您可慢些走,小心腳下。”
李承乾大刀闊斧的坐上玉辇,一路上回想起杜若卿的反應,總忍不住翹起唇角,直到回到禦書房,臉上還帶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