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上一世也是後來才知道杜若卿頭疼的毛病是怎麼落下的。
氣得他背着杜若卿,命人把杜逑和杜昇的屍骨從墳裡挖出來,當衆鞭屍。
杜家的男丁除了卿卿都該死,老的謀朝篡位,小的欺男霸女,砍頭算便宜他們了,就該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卿卿,不要亂動,朕再給你按一按,會舒服點。”李承乾無視杜若卿的掙紮,用力把人摟進懷裡。
杜若卿知道,他不該貪戀聖上的溫柔,因為下一秒,溫柔就可能變成風暴,他若沉溺,受傷的隻會是自己。
可眼下頭疼的厲害,實在顧不得那麼多,而且聖上的臂膀太過有力,他根本掙不脫。
暫時将繁重的心思抛到腦後,杜若卿輕輕合上眼,順了李承乾的意,将頭靠在聖上胸前。
李承乾眼中盛滿愧疚,俯下頭去,用下巴輕蹭杜若卿的鬓角:“卿卿,對不起,是朕的錯,朕那時……太年輕,脾氣大又沒用,鬥不過杜逑,隻能拿你撒氣,朕後悔了,如果能重新來過,朕肯定不會那樣待你。”
聞言,杜若卿睜開眼,雙眸中氤氲着水色,卻沒有眼淚落下來。
“聖上不必自責,罪臣在進宮前已有心理準備,以男兒身忝居後位,讓聖上蒙羞,是罪臣罪有應得。”
嫁給李承乾做男後,這種狂悖犯上之事,杜若卿是打死都不願做的,可杜逑拿母親的性命想逼,他沒有辦法,
雖不是他的本意,可他終究做了杜逑手中刺向聖上的刀。
是他害人在先,就該承受被害者的怒氣。
所以那一晚無論聖上如何虐待淩辱,杜若卿都覺得是自己應得的。
“卿卿,你怎麼能把過錯全攬自己身上?你也隻是受人擺布的棋子罷了,朕一早就知你身不由己,可朕還是……把對杜逑的怨恨發洩到你身上。”李承乾眸光晦暗,聲音澀然。
身為手無實權的傀儡皇帝,想要鏟除奸惡,隻有變的比杜逑更奸更惡。
孤身走過十幾年暗巷,早已污泥滿身,鮮血滿手,撕開光鮮的外表,他的内裡比誰都肮髒。
說實話,李承乾一開始并未覺得那樣做對杜若卿有何不公?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一個不受寵的庶子的死活跟他何幹?
打就打了,罵就罵了,亂臣賊子之後,别說隻受些皮肉之苦,早晚他們一家人都要被割下腦袋,挂在城牆上以儆效尤。
他也是後來動了心,才開始反思以往的所作所為,對杜若卿的愛越深,李承乾就越後悔。
杜若卿捉摸不透李承乾的心思,唯有小心應對:“聖上不必為罪臣開脫,忠孝信悌,忠字當頭,可罪臣卻選擇盡孝,是罪臣有負聖恩。”
“就算君臣之間,當是如此,你身為臣子,并不恨朕的所作所為,那夫妻之間呢,卿卿對朕這個夫君……可有怨言?”
聞言,杜若卿的睫毛顫了顫,蓄在眼底的水色悄無聲息的從眼角滑落。
他微微低頭,試圖逃過李承乾的眼睛。
“聖上,莫要戲耍罪臣了,聖上如今大權在握,是真正的天下共主,自有貴女充盈後位,罪臣身為亂黨之後,又是男兒身,聖上留臣一命,已是莫大的恩賜,罪臣不敢肖想其他,往後願洗衣舂米,作為宮奴了此一生。”
一聽這話,李承乾瞬間急了。
“皇宮裡的宮奴甚多,不差卿卿一個,可朕心裡缺一塊,隻有卿卿能填補,朕不要你做宮奴,朕要你做朕的梓潼。”
李承乾的雙手搭在杜若卿的肩頭上,強迫懷中人看向自己,聲音急而高昂,仿佛迫切想要抓住什麼。
“卿卿,你别躲,看着朕,朕還記得,杜逑命人在朕的膳食裡下了毒,那些日子,朕昏昏沉沉,日夜咳血,是你侍奉在朕跟前,一遍遍的為朕試藥,把朕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後來你還為朕洗手作羹湯,在重陽佳節為朕抄寫祈福的經文,樁樁件件,哪怕不是喜歡,隻是憐憫,也是動過心的,對不對?卿卿你承認啊?你為什麼不願意承認了?”
杜若卿面上的神色出現刹那的恍惚。
李承乾中毒發生在他入宮後三個月,許是聖上逐漸豐滿的羽翼讓左相感到威脅,竟使出下毒這樣陰損的手段,妄圖讓聖上薨逝,以此改朝換代。
杜若卿實在不忍心年紀輕輕的帝王還沒施展宏圖便不明不白的殒命,便想舍命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