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這時,朕就想啊,幹脆做個昏君算了,所謂幽幽深宮鎖美人,前有成哀帝橫刀奪愛,将慧貴妃囚在深宮數十載,朕為什麼不能效仿?”
李承乾的語速越來越快,情緒也越來越高漲:“朕完全可以命工部打造一把精美奢華又粗壯的鎖鍊,将卿卿鎖在榻上,除了跟朕颠鸾倒鳳外什麼都做不了,白日裡盼着朕的到來,入夜後衣衫盡褪,紅燭照耀着卿卿如玉般的胴體,定然美的晃眼。”
說這話時,李承乾的眼底劃過抹蠢蠢欲動,杜若卿直視着他的雙眸,心底泛起驚濤駭浪。
聖上不是在吓唬他,是真的動過這樣恐怖的念頭。
“聖上!!!”杜若卿出聲打斷,他實在聽不下去了。
太可怕了,把他囚在冷宮不夠,竟還要鎖在榻上?做個任人亵玩的奴寵?
“如果聖上真那樣做了,罪臣甯願咬舌自盡。”杜若卿不堪受辱。
他這一生本可以求取功名,步入仕途,就算沒能力封王拜相,也可以做個知府縣丞,造福一方百姓。
可這一切都被杜逑毀了,如今背負着亂臣賊子的罪名,杜若卿還活着是因為心有牽挂。
他想為母親養老送終,想給翠英許個好人家,出于私心,還想再看一眼奸佞盡除,天下平定後,大黎朝的錦繡河山。
可人都有承受的極限,如若李承乾當真如此折辱他,杜若卿不怕一死了之。
懷中人顫抖無助卻又帶着倔強的聲音,如同激蕩的鐘鳴,穿過人心的黑暗,将李承乾從入魔的旋渦中拉拽出來。
漆黑如墨的雙眸一點點恢複光亮,急促的呼吸也逐漸平複下去。
空氣有了刹那的安靜。
李承乾緩緩回神,半響後,突然猛地一把抱住杜若卿,聲音慌亂無措:“别,不要尋死,朕錯了,朕不敢再強迫你了。”
忤逆聖上,本以為會降下責罰,杜若卿沒想到李承乾會是這種反應,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
“聖上,您到底想怎樣呢?為什麼突然跟罪臣說這些?無論聖上坦白與否,罪臣依舊隻能攀附着您,讨好着您,不是嗎?”
為什麼坦白?因為卿卿是有傲骨的,他過分的言行會一點點磨滅掉杜若卿求生的欲望,最後差點讓自己成為孤家寡人。
若不是重生回來,陷入魔障的李承乾沒那麼容易醒悟,畢竟對于他這種性格扭曲的人來說,徹底掌控心愛之人的感覺堪比罂粟,令他上瘾。
但回想起杜若卿投井後生無可戀的模樣,李承乾渾身一激靈。
上一世,卿卿投井摔斷了腿,雖然後來醫好了,可每逢陰雨天,依舊會骨縫酸痛,請來無數名醫都束手無策。
這一次,他絕不能讓慘劇重演。
可重生這種事玄而又玄,說出來恐怕卿卿也不會信,還以為自己又在戲弄他,所以李承乾隻好換個說辭。
“卿卿,近些日子朕想了許多,想我們之間的關系,本不該發展成這樣。”
“朕與卿卿分明是兩情相悅,結果卻因朕的膽小自卑,讓卿卿平白無故受了這般多的委屈。”
“十二年的任人擺布,讓朕學會該如何玩弄權術,拉攏人心,卻沒讓朕學會如何正确的愛一個人。”
“沒人教導朕,朕還小,母妃父皇便先後薨逝,左相把持朝政,他恨不得朕什麼都不會,是個廢物才好。”
李承乾用自己額頭抵住杜若卿的額頭,将兩人的距離進一步拉近。
“朕知道,朕性格陰暗乖戾,不讨喜,可并不是朕想變成這樣的,若父皇母妃還在,朕肯定也是個光風霁月的好兒郎。”
“當然,朕說這些并不是為自己開脫,朕知道是朕錯了,大錯特錯了,就是……就是……。”
李承乾聲音發緊,小心翼翼觀察杜若卿的臉色,低聲懇求道:“卿卿能不能看在朕比卿卿年幼的份上,原諒朕做過的荒唐事,就當朕是少不更事,給朕個改過的機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