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休息室出來,池北年和許恪誠進了第二間屋子——衛生間。
衛生間沒有窗戶,裡面彌漫着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地面和牆上的白色瓷磚滿是污漬,挂在洗面池上方的鏡子隻有中間一小塊還算幹淨,四周都是水迹和不明痕迹。
池北年摸摸鼻尖,嫌棄地用指尖捏住簾子邊緣,把它拉開。
泛黃的浴缸裡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木盒,上面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散發着黴味。
藝術家還真是與衆不同。
“二人三手”手忙腳亂地打開所有盒子,又找到三塊血肉模糊的人體碎片。
【叮咚!】
【恭喜兩位玩家在親密無間的合作下找到新碎片,目前進度4/9】
“看來一星難度和一星恐怖都在休息室了,剩下五塊應該也很容易,就是……”許恪誠滿眼嫌棄地看着裝了三塊人體碎片的破盒子,“太惡心了。”
盒子裡的人體碎片已經有點腐爛,散發着獨特的臭味。
“矯情。”池北年面無表情地吐槽,他入職以來測試的大部分遊戲都是血腥恐怖的,這種程度簡直小兒科。
“膽子小就和老闆說你不适合這份工作,收拾收拾回家吧。”最好離開這個星球。
“你還在這兒,我可舍不得離開。”
許恪誠肉麻的語氣令池北年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舍不得?舍不得看他過一天好日子是吧?
小鬼難纏!
第三間屋子是儲藏室,開門就有灰塵湧出來,能見度低得可怕,重度霧霾也甘拜下風。
池北年連着打了個好幾個噴嚏,眼淚都出來了;一張幹淨的面巾紙遞到他眼前,他接過來用力擦鼻子,擦完團一團又塞回面巾紙主人手裡。
許恪誠:……
“遊戲裡都是假的,包括鼻涕。”池北年翻了個白眼,“許恪誠,你别裝潔癖。”
池北年的母親年女士一直誇許恪誠愛幹淨、讓他好好學,實際上這人的房子也沒多幹淨,充其量比他的稍微整齊一點點而已。
“這不是潔癖,是正常人的反應。你見誰能面不改色地接過别人擦鼻涕的紙?”許恪誠把面巾紙扔到牆角,沒想到正好卡bug,面巾紙閃了幾下不見了。
“哦吼,因禍得福。”他調出系統提交bug,“池組長,你還真是我的福星。”
“不敢當,你才是我的災星。”池北年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轉頭回答他的問題,“我見過有人能面不改色地接過别人擦鼻涕的紙,我爸和我媽。”
“或許等你成了我男朋友,我也會面不改色。”
許恪誠猛地靠過來,熟悉的氣息陡然添了幾分攻擊性,池北年下意識後退半步,腳後跟碰到門框,莫名有點緊張。
見鬼……
“不可能!”他字正腔圓地否定,努力鎮定下來,“我不喜歡男的。”
許恪誠聞言眼神閃爍,微笑點頭:“我也是。”
“行了,灰塵散得差不多了,進去吧。”池北年率先跨進去,皺眉打量逼仄的屋子。
靠牆堆了幾十個密封紙箱,門口放着幾個打開的箱子,裡面裝着筆記本、報紙和顔料。
池北年把筆記本拿出來,捂着口鼻抖了抖灰,翻開看。
這是伊斯的日記。
許恪誠也湊過來看。
前幾頁日記沒什麼有效信息,到第六頁,伊斯寫字明顯用力很多,筆迹也有點亂。
“八月二日,他們說我的作品沒有靈魂!無知又愚蠢的家夥!他們懂什麼?不過是一群眼中隻有金錢的家夥!”
“八月五日,今天我的展覽開始了,我聽到有人說我的作品很難看。維特斯安慰我說那些人沒品味,我當然知道那些人沒品味。我想讓他們滾出我的展覽,他們看一眼都是對藝術的玷污。”
“八月九日,我的展覽被取消了!上帝啊,你為什麼要縱容一群低俗的家夥诋毀我和我的作品!我是你虔誠的信徒!我恨所有人!我要讓所有人後悔!”
“八月三十日,維特斯建議我迎合客人的喜好做一些低級作品……可笑!我永遠不會制作那些東西!我的作品都是藝術品!”
“九月三日,維特斯要辭職,我不準他走,我要他永遠留在我身邊。維特斯是我的助手,隻要我活着,他就不能離開我的工作室。”
“九月五日,我終于找到賦予作品靈魂的辦法,我将為我的作品獻出一切,哪怕是我自己。”
“九月六日,明天會有人這裡,我會成為聞名世界的藝術家!”
日記到了這裡就結束了。
池北年和許恪誠看了對方一眼,大概推測出整個故事。
藝術家伊斯的作品“過時”了,不符合大部分人的喜好,被市場抛棄;工作人員維特斯的建議令他憤怒并且也成為維特斯死亡的直接原因。
伊斯找到賦予作品靈魂的方式就是用真人頭代替雕像人頭。
他們正在找的人頭是誰的?
“伊斯的頭。”二人異口同聲。
“還是個靈異故事。”許恪誠挑眉,“伊斯砍下自己的頭安到雕像上,等雕像幹了再拿掉,分成九塊藏在各處,等我們來找。”
“到時候伊斯瘋狂的舉動會引起媒體的關注,他會成為世界文明的藝術家。”池北年把筆記本扔回去,激起一層灰。
【叮咚!】
【恭喜二位玩家推測出伊斯的經曆,獲得“心有靈犀”稱号】
什麼鬼稱号?
池北年嘴角抽動,調出系統飛快打字,提議讓他們把這個稱号改了。
一星難度哪擔得起“心有靈犀”。
許恪誠倒沒在意稱号,他指了指四周的紙箱,“來吧,全是體力活。”
“二人三手”再次上線,化身無情的拆箱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