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和柏野的話說得滴水不漏,他突兀将人擋回去,本就認為他要薄葉月認祖歸宗惡化了與大和家關系的族老們,會對他更不滿,進而針對起薄葉月。
這片刻的猶豫間,身後已有重重目光落了過來,無聲催促着他。
薄葉林間不得不松口:“月回了家,當然是好的。家裡為他新辟了處新宅子,我帶你過去。”
大和柏野歉意一笑:“你瞧瞧,你瞧瞧,我說錯話了。月在你這定然是好的,想必回家後,那心髒的毛病也沒再犯過吧?”
這話一出,會客廳内默了默,薄葉林間緩緩撩起眼皮看向他。恰在此時,家庭醫生被傭人領着趕來,傭人支支吾吾表示。
“澄少爺先前斷掉的肋骨戳傷了肺,又長期受饑受寒,現在發了肺炎,高燒不退。”
薄葉林間不耐道:“那就送去醫院,跟我說有什麼用!”
傭人為難道:“澄、澄少爺鬧着要見月少爺,見了才肯去醫院。”
薄葉林間一愣,生生氣笑了,偏偏旁邊還站着大和柏野,讓他不好發作。
大和柏野收拾起看好戲的眼神,體貼道:“我想多半是燒昏了頭,不過他若鬧得厲害,我看叔叔還得去看一看,萬事沒有看病要緊的……隻要派個傭人給我帶路便可以了。”
薄葉林間咬肌繃緊,到底是沒法放着薄葉澄不管,點派了自己一個心腹帶路,拍了拍大和柏野的肩膀道。
“失禮,我去去就回。”
大和柏野在原地微笑着目送他離開。
穿過蜿蜒的廊道,竹林摩挲聲及流水聲淌過耳廓,大和柏野和服外套着厚厚的大氅,黑色的狐皮掃過青石闆上的積雪,他揚着唇角,跟在傭人身後,嘴裡哼起了不成調的歌謠。
傭人無法判斷他心情這麼好的理由,忍不住歪頭用餘光觑他,卻正撞進他眼裡。
幽深的眼珠虜獲他的目光,箭一樣敏銳直白的回視帶來極強的壓力。危險感如浪潮般湧來,大和柏野定定地盯着他,慢條斯理地問。
“是這條路沒錯吧?”
“是、是的,請跟我來。”
傭人結結巴巴回答,轉回頭專心帶路,不敢再肆意觀察他。木屐在地面上踏出急促的聲響,五分鐘後伴月灣的竹籬圍牆呈現眼前,傭人替大和柏野開了門,在他走進去後,自己也跟了上去。
他才邁進一條腿,大和柏野忽然轉身,檀木般沉穩的古龍水氣味在空中掠過,男人精悍飽滿的胸膛停在他鼻頭前。
一柄漆黑的匕首橫在他們之間,傭人惶然後退出了院門,看見大和柏野拿着從懷中摸出的匕首,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我忽然記起我帶了刀。”大和柏野笑着說,眼神卻像狼一樣:“帶進月的院子或許會叫他誤會,你就在這裡,替我拿着這把刀。”
“好好拿着,不要讓它落地,明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