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頭一回聽說。姬瑢一怔,姬長菁沒在她面前提過沈諸白,她竟不知家裡有這層關系。
交待完事情,黃清主動告辭,領着兩人離開。沈諸白笑眯眯地揮手送别,等三人的身影消失,便褪去笑意,“來人。”
隐蔽處跳出一個黑衣侍衛,沈諸白道:“查清楚,是誰向忠順侯府透露了黑市動向。”
鎮撫司中不乏姬長英的舊部,姬瑢年紀尚小,忠順侯府定然不教她同江湖中人來往,她能找到的最方便的打聽途徑便是此處,消息大概率是鎮撫司中人傳出。
果然還是培養自己的人更可靠,别人的人終究是隐患。
侍衛領命,正要離開,又教沈諸白叫住,“查清後,直接将人送到兵部報到。”
“是。”
勝日淩空,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熱浪一下接着一下,饒是習武多年的三人也熱出一身汗。
幸好黃清從門房要了三把傘,雖說還是熱,卻遮住了狠辣的日頭,聊勝于無。
姬瑢憋了半晌,一出門便忍不住道:“你居然是天下第一殺手?”
傘柄于掌中不停旋轉,傘面的花樣投到地上,印出更深的陰影,随着齊微的動作不斷飛舞,頗為有趣。齊微專心玩着,随口回道:“沒想到吧。”
“你怎麼會是天下第一殺手呢?”姬瑢百思不得其解,幻想中的江湖又蒙上一層陰影。
齊微很快厭倦,傘杆靠到肩上,兩下追上她們,嚣張道:“也就是我手下留情,否則你早沒命了。”
姬瑢果斷回道:“不可能,除非我們比一場。”
齊微自然不敢,立刻轉移話題,“如今有人幫你找銀鎖,你安心回家等着就是,我先走了。”
她說着便轉身離開,傘面扇起一陣熱風,忽的吹開了姬瑢鬓邊的碎發。
“不許走。”
姬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傘尖。
手中傘柄向後一扯,齊微轉回身,傘杆靠到另一個肩上,無奈道:“總不能叫我跟你一塊幹等,那等到猴年馬月。”
許久不說話的黃清也附和道:“她說的有道理。”
“沒錯!”
齊微喜形于色,又轉起傘柄,背後紙傘呼呼作響。還沒高興兩下,黃清又道:“我們晚上繼續去黑市打探。”
她笑容一僵,手下忽的用力,差點把傘柄捏斷。
姬瑢猶豫道:“可是,方才沈大人說,我們最好不要再去。”
齊微趕緊附和,“對啊對啊,都說不讓去。”
“她平日事務繁忙,怕是來不及,”黃清道,“若不盡快找到,我擔心銀鎖流出京城。”
一流出京城,恐怕這輩子都難找回來。姬瑢點頭,“好,我們再去一次。”
齊微忙澆冷水,“說的容易,你們知道怎麼去黑市嗎?”
姬瑢道:“我們昨夜是從城西木器店去的。”
黃清道:“昨夜打草驚蛇,入口可能已經關閉。”
眼見兩人盤算起來,齊微最後掙紮道:“肯定進不去!”
“先看看再說。”黃清一句話澆滅齊微的希望。
三人一路步行到城西,天太熱,路上行人寥寥,進市集人才多了些。涼棚下人一團一團聚集,店鋪也十分熱鬧,齊微沒來過這裡,不情不願地被姬瑢拉着,還不忘滴溜着眼睛到處看。
木器店不出所料地關門,三人繞路到店鋪後方,悄悄翻牆進去。
記憶中的入口上憑空多了塊巨石,下端完全陷進土裡,不知有多深。
“去看看昨晚的地窖。”姬瑢忽然想到,“可惜逃得太匆忙,我沒記住具體是哪家。”
齊微已放棄掙紮,莫名燃起一點遊走在生死邊緣的興奮感,她伸手指指點點道:“一個兩個真是指望不上,關鍵時候還得靠我。”
姬瑢憤憤咬牙,又無法反駁。
去時餓得糊塗,跑時困得糊塗,齊微誇下海口時氣勢洶洶,等真走到那片區域,腳下卻越走越心虛,隻能嘴硬着兀自帶路。好在其餘兩人還算耐心,願意跟着走。
太陽已有了西落的架勢。憑借一些玄而又玄的直覺,她領着兩人,終于磕磕絆絆地找到了那戶人家。
屋裡似乎有人,三人悄悄溜進竈房。地窖口還在,幾人快速商量一下,留下姬瑢在門口觀望,其餘兩人下去查看,發現原來的入口已是一堵嚴嚴實實的土牆,若非三人記憶一緻,隻怕要懷疑找錯了地方。
地窖本就帶着濕氣,泥土潮濕不算異樣。黃清伸手觸摸,拂開表面的幹土,用力按壓幾下,又同其它牆面對比,的确入口的泥土更松些。
可哪怕知道此處有入口,三人也無法進入,隻能殺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