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淩晨兩點的江州,擡頭依稀可以看到彎月旁忽明忽暗的星星。
屋内,楚忘殊給每人倒了杯熱水。倒完自己的後,她端着杯子吹了吹熱氣,輕抿一口。
視線在祝嶼白和沈泊希之間徘徊。
這兩人從坐下到現在,都目不轉睛地看着對方。
她不解,這兩人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她擡起手,在空中揮了揮,“哈喽?能看見這還有個人嗎?”
兩人目光默契移開,随後又神同步落在楚忘殊身上。
沈泊希率先開口,“小殊,不介紹一下?”說着下巴朝祝嶼白的方向一擡。
祝嶼白沒說話,沉默地坐在一旁,等着楚忘殊的介紹。
他也想聽聽,她會如何介紹他?
“祝嶼白,我朋友。”楚忘殊朝祝嶼白一指,說着又轉向沈泊希,“這是沈泊希,我哥。”
她言簡意赅介紹完,沒意識到兩人在聽完她的介紹後,同時松了口氣。
沈泊希沒說話,隻是笑着看向楚忘殊。
楚忘殊瞬間感覺大事不妙。
沈泊希眼型狹長,長着一雙狐狸眼,輕壓眉頭,就會給人無盡的壓迫感。
每次沈泊希這樣看她,總會揪出她的小辮子,然後向楚硯青告狀,她又得聽一遍楚硯青的緊箍咒。
她腦子飛速運轉,努力想她到底遺漏了什麼。
她看向沈泊希,發現他的視線總是若有似無地瞥向祝嶼白。
祝嶼白?
她看過去,終于知道是什麼了。
她扯出一個笑,向沈泊希解釋,“泊希哥,我朋友是送我去機場,現在又送我回來的。”
沈泊希涼涼地看向她,“劉叔呢?他不舒服嗎?大半夜的怎麼麻煩外人。”
話裡話外都透露着“我們”與“外人”。
祝嶼白開口說了今晚第一句話,“不麻煩,畢竟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他停頓一下,臉上挂着恰當的社交笑容,“再說,我平時也很助人為樂。”
楚忘殊:“???”
他?助人為樂?
不是,到底是誰傳的祝嶼白高冷的啊?
看他“助人為樂”這四個字說得多自然。
她腦海裡忽然冒出他說的周六周日去福利院陪伴小朋友的事。
或許,他還真是個助人為樂的人……
沈泊希神色不變,端起眼前的杯子,應了聲,“看得出,雖說你不嫌麻煩,但我還是應該向你說聲謝謝。”
楚忘殊打了聲呵欠。
本來她因為堵車的事吓得沒了困意,現在回家來坐着,聽着兩人磨磨蹭蹭的對話,她困意又上來了。
祝嶼白注意到,抿了抿唇,起身道了别。
“今天太晚了,我先回去了,好好休息。”
楚忘殊答好。
祝嶼白走出門的那一瞬間,楚忘殊黏糊糊的嗓音鑽進他的耳朵:
“什麼時候去?”
“……”
“周六周末啊……我考慮考慮。”
他眼神一暗,快步走出大門,開着車隐入夜色。
祝嶼白離開後,屋内的兩人也轉身上了樓,準備睡覺。
沈泊希有時差還好,一點困意都沒有了。
另一個就不行了,簡直想立刻躺在床上,睡個天昏地暗。
沈泊希在這有專門的房間,輕車熟路回房,完全不需要楚忘殊的招呼。
他剛坐下,電話響了起來。
頁面顯示是“狗東西”。
“說。”他接通。
“到了嗎?”楚硯青例行公事般詢問。
沈泊希嗤笑了一聲,沒說話,等着他楚硯青要說的正事。
果然下一秒,楚硯青真正想問的話就甩了過來,“我妹怎麼樣?劉叔說的那個人見到了嗎?”
他話真的很多,無論是對誰。
接通電話後,沈泊希隻說了一句,他噼裡啪啦的話還沒停:“不對,你那裡應該是半夜,應該還沒時間見。”
“我見到了。”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聲突兀的聲音,聽起來像花瓶碎了。
“什麼?”楚硯青驚呼出聲,“什麼情況?”
沈泊希扶額,“不是你想的那樣,小殊跟我說就是朋友,今晚隻是開車送她去機場接我。”
楚硯青穩了下來。
楚忘殊都這麼說了,那就隻是朋友。
對她的話他還是無條件相信的。
“那她呢?最近看起來怎麼樣?”
沈泊希:“看起來挺好的,變得愛笑了很多。”
聽完他的話,楚硯青卻高興不起來。
他一直知道,他這個妹妹,總喜歡把所有心事藏起來。
現在的她很像一隻斷線的風筝,慢悠悠地懸浮在空中,風往哪吹,她就往哪飛。
對會落在哪裡完全不在乎,也不在乎會不會在哪擱淺。
可是明明從前的她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