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忘殊低着頭思考,該如何溫和地回答這個問題。
肯定不能太直白,也不能用“他們會回來接你的”這個虛妄的話給她期待。
手裡的小手忽地抽離,小女孩對她笑了笑,似乎是認為自己的話為别人添了困擾。
“姐姐,沒關系,我隻是随便問問的。”
楚忘殊急切地想解釋,可是又不知如何開口。
她還在尋求答案的路上。
“我聽到你問這個問題,我有點難過,謝謝你願意和我們分享你的感受。”祝嶼白的話忽然插進來。
祝嶼白蹲下來與小女孩平視,摸了摸她的頭,“我想告訴你的是,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每個孩子都值得被好好愛護,就像花園裡的每朵小花都值得被陽光照耀一樣。”
“有些大人的生活,可能遇到了非常非常大的困難,就像暴風雨突然掀翻花園的栅欄一樣。這些困難可能是生病、沒錢,或者沒信心照顧好孩子……但這些都和小花本身美好與否無關。”
小女孩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眼裡有細微的淚光。
楚忘殊聽得入神,視線不知不覺移到祝嶼白身上。
她看見祝嶼白對小女孩笑着,聲音很溫柔。
“現在有很多人在努力為你建造新的栅欄——比如每天給你做飯的阿姨、陪你讀書的老師,還有未來可能遇到的新家庭,甚至許多你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你可能會奇怪為什麼暴風雨會發生,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在學習讓陽光繼續照在小花上。”
說完,祝嶼白指了指不遠處的桌子,“所以你願意體驗一下如何做湯圓嗎?”
小女孩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重重點頭。
離開前,她輕聲詢問楚忘殊,“姐姐我可以抱抱你嗎?”
楚忘殊回神,張開雙手,“當然可以。”
和她擁抱完,小女孩同樣抱了抱祝嶼白,這才一蹦一跳地離開。
留在原地的兩人,目送她遠去。
“我們也走吧。”祝嶼白起身。
衣角傳來一股阻力,他望過去,楚忘殊伸出手拉住。
“祝嶼白。”她還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動作,臉埋在膝頭。
他重新蹲下去,“我在這。”
“你說那些不要孩子的家長是怎麼想的?”楚忘殊聲音低沉,夾雜着一絲疑惑。“為什麼會有父母生下孩子,卻又不喜歡孩子,随便将她丢在一個角落,任由她自生自滅?”
祝嶼白沉默了幾秒,随後雙手捧起楚忘殊的臉,讓她迷茫的眼睛裡看到他。
“這個問題,我無法給你一個标準答案。但我相信,每個孩子降生都是伴随着期待而來的。或許往後的歲月裡發生了什麼讓他們變了,但沒關系,那不是你的錯,你隻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一顆淚珠滑落,在地面暈染開一個圓點。
楚忘殊低下頭擦幹眼淚,再次擡起頭來臉上挂了個笑容。
“都怪你,說得太煽情,讓我這麼投入,好糗。”她站起身,卻因為蹲着太久腳麻了,晃了一下,才完全站穩。
“走吧,都快要結束了。”她語氣輕快,快步離開。
好似剛才那個哭得稀裡嘩啦的人不是她。
陪伴活動正式收官,一行人如剛來的時候一樣坐着大巴回去。
回去的路上,楚忘殊都靠窗盯着車外,沒和祝嶼白有任何交流。
到達學校,劉叔的車早早就停在一旁等她,她一下大巴就上了車,随意和祝嶼白說了句“先走了”就讓劉叔開車走了。
祝嶼白站在原地,直到車尾消失在視線中才離開。
看她的樣子,明擺着不想和他說話。
他做錯什麼了嗎?
另一邊,楚忘殊坐在車上煩得不行。
怎麼這麼丢人啊……還哭。
她想了想,她有多久沒哭過了。
今天怎麼就忍不住,還在祝嶼白面前哭……
他不會認為她就是這麼脆弱的人吧?
楚忘殊煩躁得拿起車上得抱枕把自己得臉埋進去。
“小殊,是有煩心事嗎?”駕駛位得劉叔注意到楚忘殊反常的動作,關心道。
楚忘殊:“……沒事。”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泊希要走了難過呢。”
楚忘殊驚訝不已,沈泊希要回去了?她怎麼不知道。
“泊希哥今天走?他沒告訴我。”
劉叔:“聽說是他父母那出了點事,我剛出門的時候他在收拾行李,那可能是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楚忘殊想起來她手機沒電關機了,忙拿出車裡備用的充電寶,手機能開機後她連忙開機。
果然,剛開機沈泊希的消息就跳了出來:
【泊希哥:小殊,這次不能陪你去爬山了,我爸媽那出了點事,我得趕快回去。】
【泊希哥:這次先欠着,下次回來加倍賠你。】
她回了一條“我馬上回來”,說着問劉叔能加快一點嗎?
見她着急,劉叔加快了速度。
兩人趕在沈泊希出門的前一秒到家。
楚忘殊跑上前,問他,“阿姨和叔叔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