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霓虹燈閃爍着五彩斑斓的光,路上車水馬龍,一點不輸白日的熱鬧。
小區樓下廣場,阿姨們正戴着耳機跳廣場舞。
楚忘殊和祝嶼白回到家,齊刷刷癱坐在沙發上。
休息夠了,楚忘殊起身去檢查客房的各種設施是否完好。
外公外婆去世後,這間房子就閑置下來,隻有楚忘殊偶爾回來住。
但這座房子承載了太多與外公外婆的回憶,她舍不得讓它一點點被灰塵掩蓋,所以她請了保潔每月打掃一次。
還好,一切都沒壞。
楚忘殊從客房出來,想告訴祝嶼白他今晚睡哪間房。
探出頭,她卻沒在沙發上看見祝嶼白。
她走進客廳,才發現祝嶼白站在一個櫥窗前,上面擺着很多照片。
“看什麼呢?”楚忘殊走進,冷不丁出聲。
祝嶼白沒被她突兀的聲音吓到,視線仍在照片上,淡淡回應道:“看照片。”
這裡擺放的照片,幾乎涵蓋了楚忘殊從小到大的成長曆程。
小時候外公外婆總說,小孩一天一個樣,稍有不注意就會錯過她成長的樣子,所以總是給她拍很多照片,擺放在家裡的每個角落。
楚忘殊和他站在一起,饒有興趣地浏覽她的“影集”。
“這張是我嗎?我小時候這麼傻?”她指着一個相框吐槽,上面是一個小女孩紮着朝天辮、圓溜溜的眼睛邊還挂着顆淚珠,很不情願地看着鏡頭。
祝嶼白:“挺可愛的啊。”他喊着笑意的聲音響起。
楚忘殊怎麼聽都覺得是嘲笑。
再往下一張,是她手捧着節比她臉還大的藕,上面全是泥,似乎剛從地裡挖出來的,她臉上也沾了一團泥。
楚忘殊:“……”
怎麼這麼狼狽的樣子也拍下來,外公外婆當時怎麼想的?
一圈看下來,與其說是回憶錄,不如說是“丢臉集”。
她剛想為自己辯解一下,挽回點形象。
旁邊的祝嶼白忽然俯身拿起一個白色相框。
他拿在手裡,專注地看着,像是要把照片盯出一個窟窿來。
“有什麼好看的?”楚忘殊見他看那麼久,不由得好奇問。
說着也上前幾步,看向祝嶼白手裡的照片。
照片是她高二時春季運動會拍下的。
雲城附中典型的紅白黑配色的校服套在她身上,紮着高馬尾,回頭看向鏡頭,眼睛裡滿是詫異。
看樣子這張照片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抓拍的。
“祝嶼白,這張有什麼特别的嗎?”他眼珠子都快黏在上面了,而且嘴角還勾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話音剛落,祝嶼白眼神移開,看向她,“你信不信你照片裡有我?”
“我信啊,我們不是拍了很多合照嗎?”楚忘殊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原來就這?
合照不是很多嗎?
那次看日落布置的作業,剛才周奶奶認錯人要拍的合照……
“我是說這張裡面。”祝嶼白舉着他看了很久的那張照片。
“不可能吧……”楚忘殊蹙眉。
雖然兩人在同一個學校,但她高中都不認識他。
祝嶼白指了指照片中的背景,在構圖很不起眼的一個角落,出現一個模糊的側影。
楚忘殊湊上前,發現還真有。
她越看越熟悉,略微擡頭,就能和此刻的祝嶼白聯系起來。
“好巧!”她驚呼。
這樣的感覺好奇妙,明明幾個周前,她和祝嶼白還是兩條本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可如今,他們不僅成為朋友,還發現在過往的人生裡,兩人早已擦肩而過。
她碰了碰祝嶼白,“我們果然是命中注定的朋友。”
祝嶼白笑着,隻輕輕說了句:“嗯,命中注定。”
窗外夜色漸濃,夜色加深。
屋内兩人閑聊聲漸漸停下來,一時間萬籁俱寂。
“你困了嗎?”楚忘殊邊打哈欠邊問。
祝嶼白哪裡會困,腦神經還活躍得四處亂蹦,徹夜閑談都不在話下,但看到她疲倦的神情,他有些愧疚。
不該和她說這麼久的,她趕了一天路,又思念外公外婆,耗費了她太多精力。
所以,他點點頭,“困了。睡覺去了,你也早點睡。”
“好。”看着他進了房間,她關了客廳裡的燈,上了樓。
屋子暗下來,随着黑夜陷入沉睡。
樓上的楚忘殊,早早陷入沉睡。
在夢裡她久違地夢見了外公外婆,他們為她擦幹流水,摸着頭對她說要快樂,要珍惜眼前。
樓下的祝嶼白,在床上輾轉良久。
借窗外透進來的月色,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隐在暗色下的唇角勾了勾。
晚風溫柔,夜空中繁星點點。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楚忘殊醒來,剛下樓,一陣濃香勾着她拐向廚房。
她倚着門框往裡看,就見祝嶼白圍着個粉紅色的圍裙,在裡面忙前忙後。
要不是親眼所見,她簡直不敢相信,祝嶼白會和粉紅色圍裙聯系在一起。
“你醒了?馬上就可以吃早餐了。”
祝嶼白偏頭發現她,以為她餓了。
楚忘殊:“哦,好。”
沒有半點客套。
餐桌上,楚忘殊早早就洗好手坐下。
祝嶼白全部端上桌上,她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