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駛入隧道,周圍暗下來。
楚忘殊還是很懵,沒搞懂祝嶼白突如其來的情緒。
他雙手虛環着她,耳邊是他他清淺的呼吸聲。
許是視覺受限,其他感官就越發敏感,她似乎聽見他劇烈的心跳聲,以及他周身萦繞着淡淡的哀傷。
她身體僵直,不知該如何回應。
思考了半天,她終于想起來,似乎在哪本書上看到過,當好朋友難過時,一個擁抱的作用比什麼話都好。
想到這,楚忘殊伸出手,回抱祝嶼白。
得到回應,祝嶼白身體一震,随後抱緊了些。
黑暗中,兩人靜靜相擁,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駛出隧道的那一刻,兩人随之分開。
“你心情好點了嗎?”楚忘殊問,眼眸流轉間,她努力思考祝嶼白剛才反常的原因。
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想到,他該不會是被自己那句把他丢在深山裡,讓他回不去吓到了吧?
不會吧?他這麼膽小?
她想了想,在這樣四面全是山的陌生地方,他唯一認識的人就是自己。
玩笑應該雙方都覺得好笑才是玩笑。
她的玩笑确實不合适,她向他道歉:“對不起啊,我剛開玩笑的。”
“我發誓,我完全沒這個心思,而且我這可是犯法的,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青年。”她舉起右手,比了個發誓的手勢。
越聽越迷惑的祝嶼白:“……”
她叽裡咕噜說什麼呢?
“我沒事。”他幹癟癟地解釋,神色有些尴尬。
要他說什麼?說他剛才是心疼她才情緒失控嗎?
不行,會吓到她。
“那你剛才為什麼有點難過?”楚忘殊很沒眼力見地追問道。
祝嶼白:“……”
這時候楚忘殊終于意識到他不想說,識相地閉上嘴。
兩人要去的小鎮叫昭樹鎮,距離雲城有大約四小時的車程。
客車搖搖晃晃,駛在新修的瀝青路上。
太陽慢慢移到頭頂,炙熱的陽光傾斜下來,車内溫度上升,讓人昏昏沉沉的。
楚忘殊坐客車有個毛病——坐不了多久就想睡覺。
這次也不負衆望,眼皮慢悠悠的合上,靠着椅背睡着了。
祝嶼白一直注意着她的動靜,看她腦袋左右搖晃,點來點去的。
就在他想伸手撐住她的頭,讓她睡舒服一些時,他肩膀忽然一沉——楚忘殊靠在上面睡着了。
祝嶼白肩膀一動不動,讓她能睡得舒服些。
車窗外山巒連綿起伏,對他來說是很新奇的景象,但他沒有繼續看,反而将車窗簾拉回,隔絕了外面的景色和灑進來的陽光。
景色什麼時候都可以看,但肩上的人睡着時不喜歡被太陽曬。
不知道過了多久,整輛車上說話聲漸漸消失。
整車人除了司機大多陷入沉睡。
最後排,兩個少年人頭靠頭,相互依偎着合上眼休息,車窗簾偶爾飄動起來,陽光趁機灑進來,但都落在窗邊的男生身上。
俊男靓女,十分賞心悅目。
“昭樹鎮到了,請帶好随身行李,不要遺漏。”
司機大叔高呼聲将祝嶼白喚醒,他推推楚忘殊,“到了。”
楚忘殊眼睫眨了眨,慢慢睜開眼。
車廂前的人群早早拿起行李,站在座位過道上等着下車。
她站起來,拿起包準備下車。
起來的一瞬間,她就意識到不對勁——以往她做了這麼久的,醒來脖子一定很不舒服,但這次卻沒有那種不适感。
她隻能想到一個原因——祝嶼白。
果然,當她低下頭去看祝嶼白的時候,他肩膀有些僵硬,像是長時間維持同一姿勢的後遺症。
不會她睡了多久,他就讓她靠了多久吧?
她輕聲說了句謝謝,誰料祝嶼白很快就像沒事人一樣站起來,推着她下車。
下車,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久違了,如此新鮮的空氣!
小鎮建築大多隻三四層,沒有多少高樓大廈。
電線杆随處可見,上面貼滿了花花綠綠的小公告。
有些樓的牆皮斑駁,白色牆身上往往沾了一層灰塵,顯得霧蒙蒙的。
兩人到鎮上唯一一家酒店——金沙酒店,辦理了入住。
這家酒店似乎剛翻新過,裝潢和楚忘殊上次來完全變了樣,要不是酒店名字沒變,她都以為是倒閉了新開的一家。
楚忘殊躺在床上,簡單休息了一下,就去敲了隔壁祝嶼白的房。
“你餓了嗎?要不要随便吃點飯?”
這裡沒有外賣,隻能自己到店裡吃。
祝嶼白點點頭。
說是随便吃點,但楚忘殊走了好多家都不滿意,擔心祝嶼白吃不慣,而祝嶼白呢,又以為是楚忘殊吃不慣,要找個好點的地方。
于是,兩人就這樣幾乎跑了整條街。
最後,第一家店門口,兩人的身影再次駐足在這裡。
“要不就這裡?”楚忘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