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她明明快半個月沒見過他,此刻他的臉卻很清晰,清晰到她能想象出他左眼角的那顆淚痣的顔色,甚至連淚痣距離眼角幾公分都一清二楚。
也是此刻,她才發現距離他們最後一次對話,已經過去了快半個月。
好像,宋詞的推測是對的。
她應該高興,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進行,“冷淡”戰術很成功,相信假以時日,她的目标便會變成現實。
但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
她擡眼,看了眼眼前狂風大作、雨水重重砸向地面的天氣,左邊那簇早上還開得正豔的桂花,此刻被暴雨無情打翻,花落得滿地都是。
都怪這破天氣,讓她本應該開心的時刻,卻沒那麼開心。
更難過的是,她發現她沒帶傘。
本來有了上次的經驗,再加上江州這個月陰晴不定的天氣,楚忘殊包裡随時帶着把傘。
但今天她來圖書館,就是一時興起,直接空着手來的,連包也沒帶。
果然是天要下雨,雨要淋她,完全不講道理。她帶傘的時候一次也不下雨,偏偏這次她忘帶了,就給她這麼大個“驚喜”。
她低頭在宿舍群裡打字求救,來給她送把傘,消息還沒發出去,就聽到身後有人喊她。
“忘殊姐?”
楚忘殊循聲望去,發現是粟裕。
“真是你啊,忘殊姐,我還以為我看錯了。”粟裕笑着跑上前,邊跑邊說。
“你怎麼在這?”楚忘殊不解,還不确定地看了看圖書館大門,确實是自己學校的圖書館啊,但不是一般不對外校人員開放嗎?粟裕怎麼會出現在這?
“我寫論文要查點資料,隻有你們學校的圖書館有。”粟裕邊解釋,邊掏出一個借閱證給他看。
經他解釋,楚忘殊才弄明白,江大的圖書館一般确實不對外校人員開放,但有需要,也可以憑着所在單位開局的證明函,辦理為期一周有效的臨時借閱證。
“忘殊姐,你沒帶傘嗎?這麼大的雨,我送你到宿舍樓下吧?”粟裕見她手上空蕩蕩的,再看一眼不遠處連成線的大雨,提議道。
“不用,我……”楚忘殊剛想說她叫她舍友們送傘來就行,視線略過粟裕的遮擋,在他身後看見了個意想不到的人——祝嶼白。
嗓子忽然卡了殼,沒了聲音,她直愣愣地看着粟裕身後的祝嶼白。
“忘殊姐?”粟裕有些奇怪地喊她。
看清她的眼神,他好奇地循着她的視線往後看,就見一個身穿白色長大衣的男人朝他們的地方走近。
“楚忘殊,好巧。”粟裕看着對方朝楚忘殊打招呼,看起來很熟悉的樣子。
“額……好巧。”楚忘殊磕磕巴巴地回複。
他出現得太突然,楚忘殊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該如何相處。
粟裕在一旁安靜地看着,明顯看出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奇怪。
他還從來沒看過楚忘殊和人相處時,會露出這樣一種無措感。
他直覺這個人不簡單,擡眼打量着對方,不料對方也正好看向他。
兩人視線對上。
“忘殊誰,這個是誰啊?你能介紹一下嗎?”粟裕率先移開視線,低聲問楚忘殊。
楚忘殊聽他問,視線閃爍了下,回他:“額……他是祝嶼白,我……朋友。”
她不知道為什麼,此情此景下再見到祝嶼白,總有股莫名其妙的心虛。
總有種前面的工夫都白費了的感覺是為什麼?
“你沒帶傘嗎?要不要我……”
送你。
祝嶼白話還沒說完,就被楚忘殊打斷——
“對啊,我沒帶傘,不過剛好我弟弟也在這,我和他打一把傘了,你早點回去啊,我們先走了。”
她說着靠近粟裕,不動聲色地拉開與祝嶼白的距離,連忙示意粟裕撐開傘快點閃人。
粟裕心裡還疑惑剛剛他提出送她的時候,她明明是打算拒絕的,現在為什麼又突然改變了主意?但他什麼也沒問,聽話地撐開傘,站在她身邊。
楚忘殊連忙跑進傘下,對祝嶼白擺擺手,說了句“我們先走了。”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祝嶼白站在原地,看着兩人離開的身影,直至看不見才收回視線。
他垂頭看了眼手裡特意準備的傘,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麼。
另一邊的楚忘殊,和粟裕一路無話。
沉默地走回宿舍樓下後,她叮囑粟裕回校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給她發消息,看到粟裕乖乖點頭答應,目送他離開後她才上樓。
剛到宿舍,手機忽然彈出條消息——
【ZYB:明天下午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談談?】